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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踩在杜九身后的椅背上,俯下身,湊近這個狡猾的青幫高層。“擅自行動,這句話我也要還給你!你不經(jīng)過我同意就暗殺許寧,問過我意見了嗎?”杜九被他壓迫得紋絲不動,只是抬頭回視張習(xí)文。“我做事,只圖謀利,不需要向別人問意見。”“別忘記你是仗著誰撐腰才有今天!”“我當(dāng)然不會忘記元帥和少帥的扶持?!倍啪泡p蔑,“可那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張三少,你可別熱血上涌,一時忘記自己姓什么了。”“你——!”兩人正對視間,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九爺,三少。”“進(jìn)來?!?/br>杜九出聲。不想在外人面前丟臉,張習(xí)文收回了腳,到一邊坐下。一名杜九的屬下進(jìn)了屋,先看了張習(xí)文一眼,隨后低聲在杜九耳邊說著什么。見他們避諱自己,張習(xí)文哼了一聲,臉露諷色。“竟有這事?”可不知那下屬匯報了什么,竟讓一下淡定的杜九也忍不住驚呼。張習(xí)文好奇地抬頭看去,正迎上一雙深沉算計的眼眸。“這可巧了,三少。”杜九輕笑道:“眼下倒有送上門的好事,來解決我們的麻煩?!?/br>------------------盤鳳居是金陵的一家歡場。要說城內(nèi)數(shù)得上名號的銷金窟,北有鴻禧樓,南有盤鳳居。這兩家一個是滿足口腹之欲的好去處,一個是寬解*之樂的縱情場。日顛夜倒,總是有不少新貴舊權(quán)光顧,再加上本身的背景,一來二去,竟然成了一個法不能涉的地下世界。然而即便是這樣非等閑不能去的盤鳳居,里頭的貴人也是有分三六九等的,而今日他們就要迎來一位大大的貴客。“人到了嗎,迎接的伙計呢!都準(zhǔn)備好沒?”天色還沒黑透,盤鳳居的代老板蕭任就站在門口,有些緊張的左右張望。按理來說,作為銷金窟的掌權(quán)人,蕭任再沒見過場面也不至于如此慌張。可是偏偏,今天來的不是一般人。旁邊有管事忍不住道:“老板,這其他客人都差不多來齊了,被人看到我們候在門口也不好啊?!?/br>“你懂什么?”蕭任呵斥道,“其他客人?其他客人,那些人比的上這位的一根手指么!”管事有些委屈道:“可是老板,貴人遲遲不來,我們總等著也不是一回事啊,不如派人去問一問?”“混賬!派人去,你還想不想活著回來了?貴人的住處是你好打聽的?”蕭任怒其不爭道,“這位閻王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誰敢上門去請他?”管事不清楚來由,被罵的只能不說話,正好蕭任這時也看見了遠(yuǎn)處駛來的一輛汽車,連忙迎了上去。來了,來了,這混世閻王終于到了??善矶\,今晚千萬別在自家場子里惹出什么麻煩。他一邊暗暗希求著,一邊諂笑著跑到車前,等著車緩緩?fù)O?,車門打開。蕭任恭恭敬敬地鞠躬,諂媚道:“恭候大駕!段將軍光臨,小人不甚惶恐,還請——”“呵?!?/br>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輕笑。蕭任誠惶誠恐地抬起頭,就見自己面前站著一名身穿軍裝的年輕人。這年輕人明眸皓齒、一表人才,最難得的是比起一般士兵軍官之流,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清俊氣質(zhì)。“老板看清人再拜。”不知名的年輕軍官道,“我們將軍,可還在后頭?!?/br>“啊?!?/br>蕭任一驚,這才看見在年輕人身后,又緊跟著走下一個人。這人下了車,可沒有人再敢認(rèn)錯。他只要往那一站,就沒有人會不注意到他。城市圈養(yǎng)的家畜和深山中兇猛的野獸,有著渾然天成的界限。“段、段將軍!”蕭任被他看了一眼,只感覺后背都汗?jié)瘢罢?、請……”平日里舌綻蓮花的人,此時竟然慌張得說不完完整的一句話。段正歧看也不看,徑自越過他向里面走去。還是那先下車的年輕軍官好心道:“我們將軍是為放松心情來,還麻煩老板多費(fèi)些心思了?!?/br>“是,是,一定一定!”蕭任忙不迭地點(diǎn)頭,直到段正歧和跟著他的幾名軍官下屬都進(jìn)了盤鳳居,才后知后覺地深吸一口氣。“人呢,來人!”他四處環(huán)顧,“還不去將四小風(fēng)喊來招待段將軍,人都死哪去了?”他回頭一看,見管事的竟然跌坐在地上,兩股之間隱約有水跡。“沒用的東西?!笔捜芜艘豢?,自己忙活去了。再說段正歧一行人進(jìn)了盤鳳居,引起的可不是一般的轟動,知道他大名的人都恨不得立馬打道回府,又怕做的太明顯得罪了這閻王。而原本不認(rèn)識段正歧的,聽了別人介紹也不由退避三舍。“聽說上個月,他才在北平砸了一家店,無緣無故的就發(fā)火?!?/br>“這等渾人,誰曉得他是什么脾氣!”不去管堂內(nèi)眾人竊竊私語,段將軍自然是進(jìn)了最好的包廂,等待演出。紅鸞是盤鳳樓的當(dāng)家支柱之一,原本早已經(jīng)不去做這親手伺候客人的活計了,聽到丫鬟傳來的蕭任的命令,也不由吃驚。“竟然讓我們四個姐妹都去伺候,這人是什么來歷?”不等她細(xì)想,那邊包廂已經(jīng)催了起來,她只能匆匆抹上紅妝,殷勤地去侍候。然而走到包廂門前的時候,卻意外與平日里就不對盤的青鳳撞了個正著。青鳳比她年長一歲,在這群競爭激烈的紅粉骷髏里,兩人正是冤家路窄。“你就穿著這衣裳來伺候貴客?”青鳳上下掃了一眼,譏諷她道,“別一會得罪了貴人,還要連累我們?!闭f罷快走幾步,搶在紅鸞之前進(jìn)了屋,而又不知是有意無意,在紅鸞跟著她進(jìn)屋時,推了一把。“呀啊!”紅鸞重心不穩(wěn),眼看就要跌在地上出丑——卻被人穩(wěn)穩(wěn)扶住,來人一手?jǐn)v住她,稍一使力就把這弱女子扶了起來。“沒事吧?”“沒、沒事的,多謝您……”她抬起頭來感謝,卻一時忘記了言語。紅鸞不是沒見過英俊多錢的嫖客,卻早過了夢想才子佳人的年紀(jì),然而此時見到眼前人,不知為何久未跳動的心竟然輕輕顫抖起來。扶著她的年輕人有著一幅俊逸容貌,穿著很襯身姿的軍服,便是十分的帥氣瀟灑。本該是英姿勃勃不染紅塵,卻在低眉望向她時不經(jīng)意露出一絲溫柔。而正是這一抹溫柔,才格外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