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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上海并不太平,可眼下戰(zhàn)火還沒波及到江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了?”許寧自言自語到一半,突然聽見敲擊聲。他抬頭,只看見段正歧半倚在墻邊,目光投向樓下。而剛才那敲擊聲,就是他用手指敲擊窗檐,示意許寧過去。“你看見什么了?這——”許寧睜大眼睛,只見遠(yuǎn)處一家外資銀行,正被一群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那群人手里拿著木棍和重物,投擲向門口,將銀行堵得水泄不通。“該死的漢jian,有本事逃,你有本事出來??!”“你有本事出來!”“還我們血汗錢!還我們薪水!”“對!”“這是……工人游(行)?”許寧終于明白,為什么剛才酒店侍者要說上海不安全了。這不是一般的工人游(行)。段正歧心道。他看了眼樓下,那群示威的工人明顯各有組織,有人負(fù)責(zé)吶喊,有人負(fù)責(zé)煽動,甚至還有人站哨注意警察的動靜。這份組織能力,遠(yuǎn)遠(yuǎn)不是李默他們那次小小打鬧所能相比的。而且看人數(shù),最少也有兩百人。而這,或許還只是九牛一毛。上海要有大變革了!許寧與段正歧互看一眼,他們也應(yīng)該加快行動了。工人游(行)示威比想象中的還要嚴(yán)重,到了許寧抵達(dá)上海的第二天,便聽傳聞?wù)f工人們沖擊了租界,還發(fā)生了流血沖突。他們坐在酒店大廳,聽著樓下的客人議論著此事。“聽說還有來不及撤退的外國使臣,被他們抓到了,最后還是出動警察才僥幸逃得了一命?!?/br>“這幫暴民!”“游(行)的工人好像也有傷亡呢?!?/br>“什么游(行),就是暴動,該活活打死才好,都是些賤命?!?/br>許寧筷子猛地拍在桌上,段正歧抓住了他的手,緊緊握著。許寧深吸一口氣。“我不是。我沒有必要和這些人置氣?!彼麚u了搖頭,“回屋吧。”而回到屋里,許寧靜靜坐了一會,突然開口道:“為什么是這樣?!?/br>段正歧回頭看他。“鎮(zhèn)壓示威的警察也好,組織示威的幕后人也好,他們都沒有想過這些工人們的性命。警察開槍射殺毫不留情是冷血,那組織者呢?他們挑起爭端,甚至讓工人去沖擊租界,難道就沒有想過流血犧牲的可能嗎?”他抬頭看向段正歧。“是不是在你們眼里,但凡能利用的,都是棋子而不是人命?”段正歧知道他在想什么,因?yàn)榫驮诓痪弥埃灿昧诉@一招壓制了金陵的城北軍營。當(dāng)時軍營內(nèi)的大隊(duì)長若不是自己人,那些聚集的學(xué)生和工人們,說不定也有人喪了性命。棋子,的確是棋子。區(qū)別頂多在于,有些人將他們當(dāng)做用完就棄的棋子,毫不憐惜;有些人知道他們有血有rou,但更知道血rou的犧牲會激起更多人的怒火與反抗。終究,利用的意志是一樣的。而或許被利用的棋子們,未必不知道自己是在被利用。然而為了他們渴望的目標(biāo)、憧憬的理想,他們甘愿赴死,并且把這稱作為犧牲。犧牲?若犧牲一條人命保住一座城,勉強(qiáng)可被稱為烈舉。若犧牲半數(shù)的人命才能守護(hù)一座城,那只能稱為慘劇。許寧不知道若要守住金陵,他是不是早晚有一天也要面臨這種選擇。而像這樣痛苦的抉擇,究竟還有多少次?段正歧卻不以為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在他看來,許寧是太過心軟了。他走上前,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門外突然傳來陣陣sao動。“快跑啊,他們沖進(jìn)來了!”還有孩子的哭聲。“uy,dady!”屋外混亂一片,許寧立刻坐起身。“不可能!”他錯愕道,這只是一間普通酒店,為什么工人們要沖擊這里!段正歧卻飛快地用雜物堵住門口,他已經(jīng)能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混雜著粗噶的喘氣,就像是毫無理智的野獸。他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去,只留一件襯衫,對許寧也是如此做。段正歧久經(jīng)戰(zhàn)場,比任何人都清楚現(xiàn)在的形勢。工人們剛剛在和警察的交鋒中失去了不少親友,正是熱血悲憤。這次沖擊可能是一次針對性的計劃,也可能只是報復(fù)發(fā)泄,但無論是哪一種,沖動起來的人們可不會管你和他們有沒有仇。許寧被推到柜子里時,正聽見房門被人劇烈撞擊的聲音。他見段正歧要關(guān)上柜門,連忙抓住他,“你要去哪,外面危險!”段正歧停頓了一下,右手摸上他的臉頰,深深看了一眼,然后便綁住了許寧的手,堵住了他的嘴。最后用力關(guān)上柜門,鎖上柜子!轟?。∨c此同時,門也被人撞開。“這里也有人!”“抓住他,和隔壁那洋鬼子一起綁起來!”“他要跑了,追!”一片慌亂,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一切動靜安靜了下來。許寧這才像找回了自己,他的手腕已經(jīng)在掙扎中磨破,卻終于掙開了束縛。他一把拿下堵著嘴的布條,大聲喊:“段正歧,段正歧!”沒有回應(yīng)。許寧拼盡全身力氣去撞向柜門,終于在最后一下時沖開。他從柜中跌倒在地,立馬掙扎著爬起身,卻看到——滿地狼藉,一片凌亂,到處是打碎的裝飾和撕碎的物件。地毯上有一灘血。沒有段正歧。許寧愣怔站著。“……正歧,段正歧??!”門窗大開,無人應(yīng)答。☆、第49章生今日的上海似乎與往日沒什么不同。碼頭上照樣有腳夫忙碌著卸貨,船廠里依舊是忙得熱火朝天,便連街上的商鋪也是人來人往,一切如常,好像昨天的那一場暴動,并不存在。就連報紙刊頭,對昨日那場動亂也沒有多加報道,卻不知無人可以窺見的暗流,正藏在平靜的假象之下,隨時準(zhǔn)備著吞噬人。然而對許多普通人來說,這也不過是平常一日。小營房,散住區(qū)。二毛出去溜了一圈,剛從橋洞里鉆回來,就被賞了一個毛栗子。一個老人抓起笤帚,追在他后面道:“去哪野了一上午,還知道歸家啊,知道回家!”“哎呦,阿爺,阿爺別打了。”二毛抱頭鼠竄,“我是上街打聽消息去了!”二毛爺爺聞言放下笤帚。“你?打聽什么消息?”二毛湊近他,悄聲道:“昨天街上不是出事了么,我聽說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