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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jīng)]有甩開,又握在手里仔細蹭了蹭。許寧又何嘗好受。段正歧出門一月有余,又身在戰(zhàn)場禍福難料,好不容易人平安回來了,自己不能好好打量還要不得已與他斗氣。沒錯,正是不得已。許寧想用這方法逼段正歧說出實話,問他為何非要把那天的那群人抓走,可誰想到段正歧熬得眼下一片烏青了,還是不肯交代,他還能有什么辦法呢?于是在今天這個場合,許寧還是心軟了。就像段正歧能猜出,許寧辦慈幼堂是為了他。許寧又如何猜不出,令段正歧匆匆從前線趕回,寧愿犯眾怒也要做下的事,是為了自己呢?“你要不想說便不說吧。但我知道那天事出古怪,你十有□□是為了我,對不對?”他凝視著段正歧的黑眸,又嘆道,“好,我現(xiàn)在不逼你。但以后若真到了緊要關(guān)頭,你別再想瞞著我?!?/br>段正歧連忙點都示好,兩人便盡釋前嫌,重歸舊好。畢竟是一個多月沒見面,又化解了糾葛。段正歧便不想直接回府,而是帶著許寧在街上逛了起來。兩人不知何時走到了夫子廟旁,一同靜靜望著秦淮河水。斜陽樹影,流水潺潺。許寧突然開口道:“都說它是六朝帝都。從范蠡筑越城,到朱元璋定都,前后千載一晃而逝。又說它紅顏薄命,幾經(jīng)戰(zhàn)火,顛轉(zhuǎn)不休,卻還要離遭大難。正歧,我看到這座城,就像是看到了你。”孤兒的命格,殘疾的缺損,卻還要顛沛流離,凄風苦雨。段正歧聽他這么說,望向秦淮的目光也是眼波流轉(zhuǎn)。“廖老先生說你有赤誠之心,愛俞愛,恨俞恨。我想你或許對這同命相連的城市,有幾分憐惜。所以我到處與人夸下海口,說我們段將軍治下的金陵,絕對不是人命如草芥,法治如飛蝗。”可結(jié)果,段正歧回來的第一日,就毫無理由地抓人,弄得人盡皆知。段正歧微微用力抓緊了許寧的手,許寧看著他。“既然你不能說緣由,我也不能再責怪你什么。但是正歧,你能不能答應我,下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無論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都不能再做這樣的事。金陵若要安定,需要的是法度而不是專權(quán),更不能人心惶惶。就像是你,你孤苦無依還是個小啞兒的時候,手握強權(quán)者隨意拿捏你,你又是如何不甘不愿不忿呢?”向來門閥軍閥都將自己看做王法,行事無所顧忌??墒乾F(xiàn)下的中國,已經(jīng)不再有皇帝了。許寧不希望讓段正歧培養(yǎng)出這樣飛揚跋扈的風格,以后成了別人的刀下亡魂。段正歧安靜地聽他說著,眼神閃了閃,曾經(jīng)有人教他要做豺狼,不能做綿羊??稍S寧卻告訴他豺狼也是人人喊打,不如去做一只守護平安的家犬。若是別人說了,段正歧必然不屑一顧,但是——他低下頭,輕輕在許寧唇上落下一吻。【好?!?/br>就算是要他彎下脊梁,做只家犬,他也只愿意做這一人的犬。兩人回到段宅時,已經(jīng)是徹底盡釋前嫌了。甄吾看見他們,驚道:“這出門一圈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好事?元謐不再愁眉苦臉,將軍也不再板著臉嚇唬我們。早知道有這個效果,就應該讓你們手牽著手天天出門逛?!?/br>孟陸被段正歧派到上海去辦事了,丁一和姚二各自在外領(lǐng)兵。如今,這府內(nèi)只有甄吾敢調(diào)侃他們,更仗著他和許寧的關(guān)系,有時候連段正歧都不能拿他奈何。還好甄吾還知道適可而止,他拿出一封信,對許寧道:“正好有一個好消息,元謐,師兄回信了。”這是傅斯年的回信。許寧展信之,信上大概陳明了傅斯年在德國的狀況,并表達了年底就欲回國的心愿。最后對于許寧提起的那位船舶專業(yè)的能人,傅師兄是這么說的。【失其蹤跡已久?!?/br>失蹤?許寧微微蹙眉,能外出留學的學子不是有才華就是有家底,這樣的人好好的在國外怎么會不見了?而且聽傅斯年的意思,這人消失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親友同學找了許久一直都沒消息,大概是已經(jīng)罹難了。許寧嘆了口氣,只能暫時放棄這一條線索。“只能希望孟陸和張孝若的談判,能夠順利一些吧?!?/br>目前華東最大的輪船廠,就掌握在張孝若手中。雖然軍艦和民船終有不同,但已經(jīng)比毫無助力好上許多了。而此時的上海,也正有人提起了他們。“哦,竟然有這一回事?”杜九聽著屬下傳來的消息:“許寧好心幫他經(jīng)營人脈,這段正歧竟然會自毀長城?他可不像是那種莽夫?!?/br>下屬:“或許有我們不知曉的原因。”杜九:“必然是有原因的?!彼蝗坏?,“去查,那天被段正歧抓起來的,究竟是什么人?”他有預感,或許這一條線索,能幫助他掰倒越來越勢大的段系勢力!☆、第69章淵七月底,北平陷入了最黑暗的一段時期。奉直兩軍接管北平以來,從各地駐軍到派系內(nèi)大小官,來了一次大換血。在那之后,北平城內(nèi)動亂頻發(fā),婦女遭受駐軍□□的案件比率有增無減。尤其是在四月底,記者邵飄萍之死后,北平人人自危,南逃的學者一批又一批。在這種情況下,選擇留在北平的編輯張?zhí)m就顯得格外醒目。雖然身邊不時有朋友提醒她明哲保身,但她非但沒有選擇撤退,還多次直言道:奉張黨派肆意抓人,其實毫無道理,猶如犬吠,我若因怕他們的威脅而遁走,猶如被敗家之犬趕走,不該如此助長他人威風。她便一直留了下來,于此同時,也很小心注意自身的安全。今日,張?zhí)m外出去見了一位受駐軍侮辱的女性。這位受害者遭家人摒棄,又無依無靠,只能上門尋她求助。張?zhí)m見到她時,也不由吃驚,因為這竟然是一位十分年輕的女學生。女學生叫劉宜人,之前在女子師范讀書。“我父親叫我去死?!眲⒁巳苏f,“我去報官,他們說我誣陷士兵。還說若我真是被強迫的,怎么還有臉面來報案,不該早就投河自殺了嗎?”她年輕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嘲諷。“我不明白,為何明明受侵害的人是我,在這些人眼里,倒像是我做錯了事一樣?!?/br>張?zhí)m抓住她的手道:“那是因為他們害怕。他們只以為女人都應該懦弱,接受他們的命令與強權(quán),你的反抗使得他們感覺自己的統(tǒng)治受到了挑戰(zhàn)。這才要你去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