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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習(xí)文突然開口:“有這個膽量,又有這個立場的人,還能有誰?”所有人看向他,他沙啞著開口:“是許寧?!?/br>他們中計了!張習(xí)文想,之前以為許寧是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沒有后路所以才不愿離開杭縣?,F(xiàn)在想來,許寧明明是故意留在杭縣作為誘餌,將他們這一批人都誘下來,好一網(wǎng)打盡。有人不敢置信:“許寧?!他哪來的兵,哪來這么多人!”張習(xí)文閉眼,道:“孫傳芳一萬人馬不見蹤影,唐將軍八千人馬,也一直沒有消息。若想將這一萬八的士兵,悄無聲息地拿下,最起碼得有一倍以上的兵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段正歧在武漢遭伏擊的時候,就是帶著三萬人失蹤的?!?/br>“不可能!”中年軍官垂死掙扎道,“段正歧早死了,當(dāng)日有人親眼看見他和親兵們被射死,葬身在山中。他一個啞巴,還能死而復(fù)生不成!”“可如果,不是呢?”張習(xí)文疲憊道:“如果死的那個,不是段正歧呢?”哐啷一聲,大門被人踹開,屋內(nèi)的人驚詫地望去,還沒看清來人,就聽見一個帶著恨意的聲音。“好,果然四哥是死在你們手里。我親耳聽見,你們說他被亂箭射死!”賈午走進來,雙眼通紅,“今日,我就要你們一一償命!”-----------是你?段正歧驚訝,看著坐在馬背上的人。你怎么會在這里?霍祀翻身下馬,蒼白的臉色映照在雪地里,猶如螢火之光。他千里迢迢從上海一路趕來,拿著甄家兄弟冒死送出來的情報,好不容易趕在此刻追上段正歧,只為了寫出這一句話。【前方是九死而一生之險境。將軍,請允許我,呈上這李代桃僵之計?!?/br>-------------------“四哥頂替了將軍,去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我們大部隊就趁機躲入山中。這幾個月來一直藏在山上,偶爾讓丁一和姚二他們接應(yīng)一些物資。因不知道敵人還有什么計謀,就只能按兵不動?!被綮胱谖輧?nèi),對許寧道,“金陵被埋下重重間諜,到處都是耳目。將軍想要派人向先生你傳遞消息,都做不到。就是這次先生你來了杭縣,才有機會派我來,而將軍也準(zhǔn)備趁此機會,狠狠報復(fù)那一批人。”許寧心中又驚又喜,他深吸一口氣,平靜下自己情緒,問:“告訴我,我要怎么配合?”“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賈午說,“只需先生把來參加議會的那些人,引誘留在城中。到時候甕中捉鱉,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直到此時此刻,一切真相大白。自以為是獵人的人們成了獵物,自以為萬無一失,卻成全了別人的東風(fēng)。這些人被擒拿下去的時候,還尤不死心。“段正歧呢!”一個軍官吼道:“他如果沒死的話,他在哪里,你讓他出來見我!”賈午上前踢了他一腳。“你以為,我們將軍有空在這里和你們磨嘰?”他冷笑道,“我們的仇,可還沒有報完呢?!?/br>這一場假議和真圈套,差點害死許寧,還有之前段正歧在武漢被人埋伏,導(dǎo)致霍祀替死,都有一個人從中穿針引線,聯(lián)絡(luò)各方勢力,忙得不亦樂乎。上海,杜九。段正歧這一次,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張習(xí)文被押下去的時候,看見了許寧。天光破曉,熹微光亮落在許寧的臉龐上,襯得一片瑩白。張習(xí)文見著,動了動唇,可還是沒能開口。倒是許寧先走上來。“我會放你離開?!彼f,“前后算來你一共救我兩次,之前在金陵我還了你一次。這一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欠你了?!?/br>“……元謐?!?/br>張習(xí)文沙啞著開口:“你就這么相信他,相信段正歧就能走到最后,相信他能給你一個你想要的未來?”正望著遠處的許寧,聞言轉(zhuǎn)過身。“我相信自己?!?/br>他相信他所選擇的人,他一手教成的啞兒,絕不會辜負他的期待。早在十年前,許寧曾發(fā)下誓言——他要教出一個經(jīng)天緯地的啞巴。而段正歧則許下諾言,他會守護所有許寧將要守護的事物。他們都做到了。☆、第87章歆段正歧沒有死,他竟然還活著!當(dāng)這個消息像鳥兒一樣插上翅膀飛過大江南北時,段正歧早已經(jīng)帶著他的部下從浙江一路打到上海。孫系黨羽的一萬士兵折在他的手里,殘軍敗黨徹底覆滅。上海青幫被他殺伐過半,杜九逃亡香港不見蹤影。同月五日,他又轉(zhuǎn)移戰(zhàn)場,與馮玉祥聯(lián)合攻打渭南,直打得直系軍閥也隨之覆滅。段正歧以摧枯拉朽不可擋之勢,將沉淤在這塊土地上的舊勢力一一清繳。人們都說他這次死里逃生,變得更兇殘冷酷,又是權(quán)勢滔天,未來恐怕會成為不亞于當(dāng)年奉張的一代軍閥。可就在他本可以一舉攻進華北,和垂死掙扎的奉系軍閥決一死戰(zhàn)之時,他卻突然停了下來。段正歧將手中戰(zhàn)場轉(zhuǎn)交給□□盟友,全為他人做了嫁衣,而他自己卻選擇折返浙江。路過武漢時,段正歧去了一趟當(dāng)日被伏擊的山崖。然而,白雪早就融化,新土一層層覆蓋,他什么都沒有找到。丁一和姚二默默跟在他身后,看著段正歧從地上挖起了一捧泥土,包裹起來收進懷里,才再次上路。而這一次,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往浙江,或者說是奔往杭縣。即便不能說話,親近的人也可以感覺到,藏在段正歧胸中那即將滿溢出來的感情。許寧,在杭縣。因有段公坐鎮(zhèn)金陵,許寧才放心留下收拾這一次“南北會議”的爛攤子。當(dāng)日一窩蜂想要擒拿他的那一派人,如今處理起來卻是格外棘手。殺不能殺,關(guān)不能關(guān),最后只能做了交易,由許寧拿去換了別的人質(zhì)和條件。李默聽到這消息時,不由覺得憤慨。“先生,他們針對你時出手時,可沒有想過手下留情??蔀槭裁慈说搅宋覀兪掷?,我們卻還要顧慮這么多?”許寧看了他一眼,搖頭。“李默,如果我和他們一樣不把人命當(dāng)一回事,濫用私刑殺了這批人質(zhì),對方當(dāng)然無話可說,我們也是快意恩仇了,可后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