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錄音機。在這個智能手機泛濫，MP3越做越小越做越藝術(shù)的年代，凱德已經(jīng)很少看到人用錄音機了。

他帶著膠皮手套撣了撣錄音機上的灰塵，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卡嗒”一聲，收音機上忽然亮起了兩個小紅點。凱德的第一反應是把錄音機倒過來看底部牌子，二十多年還有電，蘋果公司真應該把他家的電池收購了。但就在下一秒，他忽然意識到這個錄音機是被新放進去的，因為它底部的銘牌上的生產(chǎn)序列號顯示的是2002年。

“我們需要和阿弗萊德·杰克森的生母談談。面談，越早越好?！眲P德立馬起身，面色凝重地把錄音機交給了一旁的工作人員，“把這個收好帶回局里?！?/br>
強尼留在現(xiàn)場負責一些其他收尾事宜，凱德直接開車去了奧爾巴尼，這次他沒有攔著要一路隨行的艾瑞克，兩人一路無話，各自心里盤算著最糟糕的可能。

一輛黑色的雪佛蘭停在格蕾絲家門前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從客廳的窗戶里望去，一家人似乎剛用完晚餐。明亮而又溫馨的燈火，恩愛的父母，調(diào)皮的孩子，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或許會……永遠改變一個人、乃至一個家庭的生活?！痹趧P德按下門鈴之前，艾瑞克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抬頭認真地看著他，“這種想法會困擾你么？”

凱德輕輕地推開了對方的手，完全沒有猶豫地按下了門鈴：“不會。這不是個人行為，而是我的工作。我只是法律的執(zhí)行者。”

不一會兒，大門被打開，屋子里昏黃的燈光打在兩人深色的西裝上，凱德簡潔明了地說明了來意。聽說空棺材的事后格蕾絲有些慌亂地看向了她現(xiàn)任丈夫，而顯然，那個半禿頂?shù)哪腥藢Υ舜魏鋈缙鋪淼脑煸L十分不滿。如果不是看在凱德手里那本FBI證件的份上，他真想把這兩個多事的男人從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里一腳踹出去，再也不要回來。

什么阿弗萊德·杰克森！那又不是他的骨rou，而且還已經(jīng)死了二十多年了，和他沒有一分半點的關(guān)系。說實話，他甚至更希望這個孩子從頭到尾就不曾存在過，死了正合他意。

這時候他兩個可愛的孩子也圍了過來，抬頭好奇地打量著門口兩個高大的男人。格蕾絲的丈夫連忙打發(fā)了哥哥帶著meimei上樓去看動畫片。他們不需要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年長他們許多、死了二十幾年、同母異父的哥哥。

“你們是說……你是說他的尸骨……被盜了？”格蕾絲有些迷惑地自言自語，她似乎覺得有些冷，攏了攏寬松的家居服，扶著自己的丈夫坐到沙發(fā)上，臉色慘白。

“這個問題就要問您了，女士。請問下葬的時候，那具棺材里有存放阿弗萊德的尸體嗎？”凱德平靜地問道。

“有啊，當然有啊！”女人拿右手捂住嘴，眼眶一下子紅了，“你在暗示什么！”

“那請問阿弗萊德是什么時候下葬的？他是您親自下葬的，還是由他人代勞的呢？”

“1993年10月21日！”格蕾絲忽然有些激動地喊了起來，她飛快地說道，“當然是我親自下葬的，我可能是老了，但是親生兒子的葬禮怎么會忘記？”

“那請問您還收有阿弗萊德的死亡證明嗎？醫(yī)院開的那種，正式的?！?/br>
艾瑞克嘴角浮起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他學過凱德正在使用的鑒謊小竅門——飛快地改變話題，如果一個人在說謊，那么他或她很容易在改變話題的時候表現(xiàn)出前后矛盾。

“我……”

見自己的妻子瞬間面露難色，男人連忙幫著解釋：“探員們，恕我冒昧，但是這都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誰還會有那種東西！我們搬過兩次家，就算沒有弄丟，也不知道夾在哪堆文件里了。”

“我沒有在問您，先生。我希望您的夫人親自回答我的問題?！眲P德慢條斯理地說道，他的聲音并不嚴厲，卻有著很強的壓迫感。

格蕾絲右手握拳蹭著下巴，握緊了又放松，她垂眼避開了凱德的目光，吸了吸鼻子，啞聲說道：“說實話，我真不記得把死亡證明放哪兒了……或許就像我丈夫說的，在哪次搬家的過程中弄丟了吧?！?/br>
“阿弗萊德·杰克森的生父叫什么？”

“哎……？”格蕾絲看上去有些困惑，這個問題和葬禮有關(guān)系嗎？

凱德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感情弧度：“你連孩子的生父是誰也忘記了么？”

女人偷偷地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丈夫，顯然他的臉色也是很不好看。這是一個她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的一個名字，但是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把阿弗萊德生父的名字告訴了凱德。

“謝謝?！眲P德示意艾瑞克記下來，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沒有什么修飾，他很直白地把這些問題一二三地問了出來：“我還有幾個問題，根據(jù)官方的醫(yī)療記錄，您在車禍后也受了傷，但葬禮和車禍是同一個月份。雖然我肯定您參加了葬禮，但是您是親眼看見他們把尸體放進棺材的么？您能描述一下入棺前尸體的狀態(tài)么？”

凱德話音剛落，中年婦女一直強忍的淚水一下子落了下來。艾瑞克眨了眨眼，他認為這個細節(jié)問的很好。一般刻意撒謊的人會把細節(jié)準備得十分充分，但是這么沒有禮貌的問題很少會有人想到去問。

半晌，女人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描述……我不記得了。他在車里已經(jīng)身體變形了……”她抬起頭，臉上涕淚縱橫，“先生，為什么我有一種您在責備我的感覺，他已經(jīng)死了啊……”

艾瑞克忽然有點想提醒她在幾分鐘前她才說過自己兒子的葬禮不可能忘記。

“這他媽的都是什么狗屁問題？能麻煩你能描述一下你母親入棺前尸體的狀態(tài)嗎？”格蕾絲的現(xiàn)任丈夫憤怒地對著凱德吼道，“那個孩子早就死了，如今棺材里面沒有尸體，你們竟然還來盤問她？！你們FBI干事就是這個風格嗎？偷尸體的罪犯還逍遙法外，而你們只會攻擊一個傷心的婦人，??？”

凱德似乎正要說些什么，艾瑞克卻對他做了一個不必了的手勢。

“我想他的母親還健在?！苯鸢l(fā)青年無視了咄咄逼人的丈夫，在格蕾絲身前蹲下。令人不舒服的近距離。他一雙水藍色的眸子直直對上中年女人滿是淚花的眼睛，嘴角還掛著微笑，吐字冰冷卻溫柔：“女士，請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阿弗萊德·杰克森，你十歲的兒子，他真的死了嗎？”

女人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用雙手捂住耳朵。

“你他媽的——”格蕾絲的丈夫連忙一手摟住情緒失控的女人，一手火冒三丈地伸手想推開艾瑞克，卻被凱德一把攔下。

“他死了，他死了，他已經(jīng)死了！”大顆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