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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狀似感慨道,“不要相信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因為人心從來都是偏的。否則官府辦案,為何都要講究個白紙黑字的口供畫押?!?/br> “不管任何時候,保持自己的主見,都是最重要的?!?/br> 祁佑點到即止,拿起小碗,用木勺舀了一碗陳米吃著。 苗兒看的難受極了,“佑哥,你吃新米吧。我做錯了事,該我” “無事。以前餓狠了,什么沒吃過,那個時候有陳米吃,做夢都會笑醒的。”祁佑大口大口刨著米飯,幾分鐘就吃完了。 祁母他們也沉默的吃著飯,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 晚上睡覺前。祁佑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他看到門外的少女并不覺得意外。 “進來吧。” 他給苗兒倒了杯水,燭光微弱的晃著,映著她明滅的臉。 祁佑:“想明白了嗎?” 苗兒轉動著手里的杯子,有些糾結的點點頭,隨后又搖搖頭。 祁佑失笑,“這是個什么意思?” 苗兒:“佑哥,我覺得我今日買米之事做錯了,可是從你口中說出來,我又覺得你并沒有覺得我錯了。所以我現在不明白我到底錯了沒有?!?/br> 祁佑啼笑皆非,這繞口令說的…… 他清咳一聲,以拳抵唇,壓住喉嚨間的笑意,嚴肅道:“那我先給你講個故事。你品品?!?/br> “從前有個大俠,武功高強,嫉惡如仇,有一天,他經過某個村子,看到有強盜在村里燒殺搶掠,他把強盜殺了。你覺得大俠做的對嗎?” 苗兒重重點頭,她最討厭強盜了 “可是那被殺的強盜是個大孝子,上面還有一個八十多歲的老母親,強盜死了,他母親就沒人養(yǎng)了,所以他母親非常恨大俠,拿著強盜搶來的錢找人殺大俠。聽到這里,你還覺得強盜該殺嗎?” 這次苗兒遲疑了,好在最后還是點點頭。 祁佑又問,“如果你是那個大俠,你要殺強盜,強盜他娘跪在地上求你高抬貴手,你會放了強盜嗎?” 苗兒:“我……” “佑哥,我不知道。” 祁佑并未生氣,“你看,這同樣一件事,你就有三種不同的反應,知道你為什么會這樣嗎?” 苗兒虛心請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祁佑。 祁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說:“立場問題?!?/br> “第一次,你是站在無辜被搶的村民那邊,所以覺得強盜該殺。第二次,你聽到強盜上面還有個老母親,你代入了老人的立場,遲疑了。第三次,你面對求情的老人,更加彷徨?!?/br> “苗兒,你覺不覺得,你跟那大俠的經歷何曾相似,偷錢賊偷東西是錯的,可是他編造了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謊言,你就遲疑了,周圍人跟著求情,你就動搖了?!?/br> “你有沒有想過,若今日被偷的被搶的不是你,而是一個老人辛辛苦苦一年種地的血汗錢,你還會覺得偷錢賊情有可原嗎?!?/br> 苗兒:“可是我們把錢搶回來了?!?/br> 祁佑:“所以如果我殺了一個好人,然后再救一個好人,我是不是也沒罪?!?/br> “一個國家為什么要有法律,就是因為有些事情不好界定。若是讓人們來判,道一句公道自在人心,恐怕那大牢里好多人都該無罪釋放?!?/br> “當然,也不排除屈打成招的冤獄?!?/br> “但那偷錢賊搶東西在前,持刀傷人再后,不能因為他最后沒對我們造成傷害,他就情有可原。因為我們好好活著,不是對方心善,而是多虧了我們自己反應快?!?/br> “這世上好人有,壞人不少,但更多的卻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普通人,今日若被偷錢的是他們,你覺得他們還會輕飄飄一句“算了”了事嗎?!逼钣油O潞攘丝谒?,看著苗兒。 苗兒若有所思。 祁佑:“你進來時問我,你今日錯了沒有。我明白的告訴你,站在我的立場來說,你錯了。” “我給了你足夠的錢,也表明了家里不差錢,但你仍然買了陳米。所以我覺得你錯了?!?/br> “但站在你的立場來說,你只是想省錢,所以你又沒錯?!?/br> 苗兒:………… 所以,佑哥還是沒明說她到底錯了嗎? 不,佑哥說了。只是她不敢面對罷了。 因為這么久以來,這是第一次佑哥責備她。 苗兒恍恍惚惚的離開了祁佑的房間。回屋后,躺在床上,把今晚的事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 她一夜輾轉難眠,其他人也沒好到哪里去。 祁佑在想今日那“偷錢賊”是誰派出來的,當然,金城恨他的人多了,畢竟他擋了人家的財路。 他更想弄明白的是,對方此舉是何意。目的是什么。 而祁母他們更多的還是思考祁佑的話,以及家里的銀子到底還有多少,他們將來又以什么謀生。 所以,第二日起來,眾人臉上都頂了個大大的熊貓眼。 眾人沒精打采的吃了早飯,祁佑宣布,“昨日買的東西不夠,今日我們再下山一趟?!?/br> 眾人:生無可戀.jpg 小柱子眉眼耷拉著,垮著一張rou嘟嘟的小臉,吸了吸鼻子,軟趴趴的縮成一團兒,懨懨的趴在祁佑的懷里,對山下也沒了昨日的熱情。 山下人太多了,也太復雜了,他的小腦袋瓜不夠用了。 昨天晚上,他想的腦闊疼,一晚上都沒睡好。 祁佑敏銳的察覺到小孩兒些微的抗拒情緒,心里一思索,就有了數。 所以,今日一下山,他們進城之后,他首先就去那些小攤上,給小孩兒買了不少小玩具。 小柱子拿到玩具后,喜笑顏開,看著人來人往的金城又順眼起來。只是他昨夜沒休息好,所以今日精神一放松,一會兒就睡下去了。 祁佑看他睡著了,帶著苗兒他們去了藥鋪。 快過年的時候,藥鋪的生意是最糟糕的,誰愿意大過年還買藥吃啊。 所以祁佑他們進去,就有學徒上前招呼。 祁佑看了一眼苗兒,苗兒捏著手里的錢袋子,回憶著之前佑哥在店鋪外教她的,面色嚴肅道:“我近來寒熱吐瀉,瘕瘕痞塊,頸項瘰疬,瘀血腹痛,勞煩你給我開些硝石入藥?!?/br> 學徒一聽,臉色微變,說了價錢之后,轉身給她包了一份藥包。 苗兒接過藥包以后沒有走,又買了些專治風寒的藥。 直到學徒把其他藥材包好遞給她,祁佑才帶著人去下家。 他們走了一家又一家藥鋪。跟在他們身后的人心里直罵娘,大過年的是沒東西買了嗎,直往藥鋪里鉆。 …………… 所以當天晚上,他們背后的主人從派出去打探的下人那里聽聞了消息,都一臉的莫名其妙。 硝石,堿,那些東西能干什么??? 難不成姓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