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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晃瓶中經(jīng)過反復(fù)提純后得到的白色藥粉,想著該怎么試試效用。 按理論來說這東西絕對可以不知不覺地將人撂倒,但到底威力如何,還得經(jīng)過實踐證明才能放心得下。 只是一時半會兒的,確實找不到合適的實驗對象。 正巧張嬸兒燒完熱水出來,給看門的兩條大黑狗喂食,說道:“主家近日還是警醒些,今早我去集市買菜,聽聞城中出了賊人,盜了好幾家,就連縣太爺府上都失了不少好東西?!?/br> 寧莞輕揚了揚眉,“竊賊?” 張嬸兒點頭,“是呢。” 寧莞不覺得那賊會盯上她這一個小院子,但她也留了個心眼兒,每天晚上都會在屋中和庭院里點一爐香,順便往里加一兩勺新弄出來的藥粉。 萬一來了呢,正好試試效果。 她抱著這樣的念頭,倒沒想到還真有情況,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迷倒了逃跑路過,暫在她院中歇腳的賊人。 穿著夜行衣的人和一包古玩珠寶砰地砸在地上時,寧莞正在屋里的喝茶,聞聲出來,驚訝之余更心喜于新藥的威力。 和張嬸兒將賊人送到官府,縣太爺笑得滿臉褶子,還大方地從自己荷包里掏了幾十兩作賞銀。 新藥相當(dāng)成功,且無明顯副作用,效果堪稱半步倒,寧莞便不在這頭花費任何時間,十分心力盡數(shù)放在星命相術(shù)上。 焚膏繼晷,窮日落月,終于在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個年頭,感受了時空的細(xì)微排斥。 至此,她長舒一口氣,緊繃的那根弦也慢慢松緩下來。 有時候也出去走走,或行醫(yī)或看相,也不拘什么人,不收什么銀錢,有緣了碰上,便當(dāng)做日常實踐鞏固練習(xí),在水河縣多數(shù)百姓那里倒是混了個眼熟。 張嬸兒買菜回來總是春風(fēng)得意,笑得燦爛,在她耳邊念道:“每日出去啊,總有人拉著我塞東西,這個一籠白菜,那個一捧菌菇,銀子都使不出,我不收吧,他們還鬧,個個都說謝謝您呢?!?/br> 寧莞坐在格窗邊看書,聞言也只是抿唇一笑。 張嬸兒見她這樣,心中感慨愈深,這主家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那模樣氣質(zhì),整個縣城都找不出來一個比得上的。 這半年城里媒人把門檻兒都踏破了,數(shù)得上名的公子哥兒們使了不知道多少招,任其萬分殷勤,這位也是巋然不動,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大有孤身一人過下去的架勢。 要不是每日照常吃喝,她都懷疑這是哪方神仙下來歷劫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飛天上去了。 門前的大黑狗嗷嗷叫喚了兩聲,拉回了張嬸兒發(fā)散得有些遠(yuǎn)的思緒,笑著將灌好熱水的瓷壺放在桌上,今日是正月十五,她是要回家去的,路挺遠(yuǎn)的,不好耽誤。 張嬸兒說了幾句吉祥話,又回廚房去煨好雞湯,這才拎著包袱,揣著銀子,跟寧莞打了招呼后匆匆離開。 寧莞看了一個下午的書,及至夜色襲來,她才揉了揉眼睛,洗把臉稍稍清醒。 院子里空蕩蕩的,連大黑狗都趴在自己的窩里避著冬日寒風(fēng),懶洋洋的不出聲兒。 寧莞干脆披上厚絨披風(fēng),鎖好門,也循著人聲鼎沸的熱鬧去。 元宵燈會是水河縣城里一年到頭來最大的盛事。 寧莞這幾年忙得生不出閑心,這還是頭一回置身燈會。 火樹銀花,燈月相映,街頭小販連聲吆喝,三五行人結(jié)伴調(diào)樂。 寧莞也應(yīng)景兒地買了一盞花燈,綾絹糊的面兒,上頭繡著春江蓮葉,清荷亭亭。 一個人提著燈走在熙熙攘攘的長街上,倒也染上幾分旁人的喜悅。 她看著小攤子上的糖人,難得生出些小興致來,挑了一支嫦娥奔月,指尖捏著葦桿,抿了一口,甜滋滋的。 身穿霜色外衫的年輕劍客站在喧嚷來往的人群里,輕輕瞥過,目光一頓。 他摘下剛剛戴上的青紅斑駁的面具,愣了愣神。 寧莞含著糖人兒,似有所感地抬了抬眸子,看著對面掛著花燈的枯樹下的人影,訝異了一瞬。 她動了動唇,片刻后還是握著燈穿過人群,眼中含著燈光燭影,笑意款款,“裴公子?好久不見了,你怎么會在水河縣,是過來辦什么事?” 自打那年在密林外分開,這還是頭一回碰上。 裴中鈺卻搖搖頭,“不久?!?/br> 這是他第一百次到水河縣來。 也是第一百次見到她。 兩天前他坐在河邊瓦肆喝酒,她在青墻倒影里給人診脈,那是第九十九次。 他的聲音已經(jīng)褪去了當(dāng)年的一分稚軟,愈加清冷平緩,時光磨礪里,少年的意氣亦所剩無幾,眉眼間冷淡而澹漠,鋒芒盡斂,是西山徐徐而過的風(fēng),攜著北地紛紛泠泠的雪。 寧莞恍惚了一瞬,不解于他話里的意思,疑惑地輕咦了一聲。 裴中鈺低低頭,闐黑的眸子落在她手里的糖人兒上,“好巧?!?/br> 寧莞含笑應(yīng)聲,“是難得碰見你呢?!?/br> 裴中鈺嗯了一聲,將手里的小黑布袋子遞給她。 寧莞接過一看,先是頓了頓,旋即恍然,這位大俠是又去半月谷摘蓮子了,難怪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說到半月谷,不免想起華霜序,她猶豫問道:“公子此番去半月谷,可有見著我?guī)煾福俊?/br> 他點點頭,垂眸回道:“尚好。” 寧莞舒了一口氣,又盈盈笑道:“何六爺這回該是又要慪得肝腸寸斷了。” 裴中鈺嘴角微揚了揚,“他蠢?!?/br> 這位年齡越大,越惜字如金,寧莞心想這裴家難道修的無情劍道吧。 一個兩個的,都這樣。 湊巧碰見,兩人又都是孤身,便一道游了回?zé)魰?/br> 河邊槳聲燈影里雜花生樹,入眼是勾欄瓦肆林立,麗人水邊放花燈,擠在一處合手祈福。 寧莞左右看著,有身穿短衣布裙的大娘挎著裝有小蓮花燈的竹籃子走近,熱情道:“兩位可要放燈?二十文一盞,可便宜嘞,誠心祈求河神保佑,叫你們家中富貴安康,人和安寧,叫你們二人修緣修滿,歲歲同心,?!?/br> 她指著河邊的男男女女,“你看看,你看看,那手里的都是我家的河燈,這蒲河十三家里,就數(shù)我家的最靈,河神啊最給面子?!?/br> 寧莞聽得尷尬,擺擺手忙是拒絕。 大娘一聽沒得生意做,扭頭就走,邊走還邊嘀咕著什么。 寧莞扯了扯嘴角,大娘你這也走得太干脆了,我還沒解釋完呢。 她側(cè)過頭,見裴中鈺似看著滿河花燈出神,便也沒再出聲兒。 兩人又在街市轉(zhuǎn)了轉(zhuǎn),裴中鈺有事,將她送到家門口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寧莞掩上門,將花燈和蓮子放在桌上,準(zhǔn)備收拾收拾上床歇息。 她剛從廚房打了熱水往屋里去,剛走至房門,鋪天蓋地的時空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