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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了一遍:“我娶你,你嫁給我,我會一輩子愛你,護著你,我們永不分離。” 他的聲音柔緩和煦,說出誓言時如同帶了魔力,讓任遙聽得腦子發(fā)懵,不由得點了點頭:“好,我嫁南弦。”這句話說出,她仿佛觸到了從未觸及過的地方,心前所未有的充盈,不由得加重了語氣,更加堅定地重復(fù)了一遍:“我嫁南弦,我們永遠都不分開?!?/br> 說罷,她傾身印在文旌頰邊一吻。 茶晶珠子被任遙撥得嘩啦啦作響,她凝著灑落在地上的熠熠珠影,不由得勾唇,瀲滟的淺笑弧度里卻帶了一絲絲的苦澀。 那時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文旌在長安已等不到來年春天了。 其實這一切在最開始已有了預(yù)兆,大約是從延齡太子知道他的身世開始。 那時文旌從國子監(jiān)應(yīng)試,考取了當年秋闈的第三名,以探花的身份入仕禮部。 整理年末祭典,卻因弄錯了延齡太子的生辰而被冠上了不敬之名,被下了獄。 其實這不過是件小事,但當時魏貴妃與哥舒皇后的爭斗已十分激烈,魏貴妃所生的五皇子趙睿也得了一部分朝臣的擁護,野心勃勃,意指東宮。 而禮部尚書正是魏貴妃麾下的忠實擁護者。 東宮派的官員拿文旌開刀,不過是敲山震虎,給魏貴妃一個下馬威罷了。 這是權(quán)術(shù)者之間的較量,可卻苦了任家。 那段時間任廣賢奔波于朝臣權(quán)貴之間,海量的銀子花出去,卻收效甚微,至多只能買通刑部的牢卒放他和任遙進去看看文旌。 任遙扒著牢房里那生了霉、陰潮的柵欄,眼巴巴地聽父親在勸文旌:“我詢問了你的同僚,這事本不怪你,是陳稷給你的底冊出了差錯,你把他供出來,沒準兒你就沒事了?!?/br> 文旌道:“義父,這個時候就算供出他來我也難逃牢獄之災(zāi),不過多牽連一人罷了。況且,我要保護陳稷,因為他……他是……” 文旌沒說出后面的話,因他一轉(zhuǎn)頭看見任遙扒著牢房的柵欄,不由得蹙眉:“那東西臟,把手放下。” 任遙老老實實地把手放下來,規(guī)規(guī)矩矩擱在身側(cè)。 文旌又轉(zhuǎn)過身安慰任廣賢:“義父放心,這不是死罪,要不了命,大不了我將來不做官了,回去跟你學(xué)經(jīng)商?!?/br> “胡說!”任廣賢厲聲斥道:“我就算拼了這把老命也得保住你的仕途。” 他這十年在文旌身上費盡了心血,培養(yǎng)他考科舉,走仕途,就是不想辜負當年哥舒耶奇陣前托孤的囑托,他絕不能看著這一切就這么毀了。 思來想去,任廣賢決定走一招險棋。 向延齡太子說出文旌的真實身份。 延齡太子的生母哥舒皇后正是哥舒耶奇的親jiejie,而文旌是哥舒耶奇的獨子,若是延齡太子知道了文旌的身份,興許會看在血緣的攀連上出面保他。 但他們卻輕易見不到延齡太子。 費盡了周折才打聽到,年尾時,延齡會到京郊巡視北衙四軍。 任廣賢領(lǐng)著任遙去了,卻發(fā)現(xiàn)固然延齡太子向來愛惜子民,平易近人,不會像其他皇族那般動輒封街封道,可他的周圍仍有鐵壁一般的禁衛(wèi)將他緊緊護住,根本沒有機會靠近。 兩人在那里守了一天,眼見夕陽西沉,趙延齡要起駕回宮,兀自心急如焚。 可就在這個時候卻出現(xiàn)了亂子。 北衙軍里有人大聲喧嘩,像是在喊有人克扣軍餉,趙延齡命人停下輦轎,派人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這短暫的時候,趙延齡身邊密不透風的防衛(wèi)出現(xiàn)了缺口。 任遙瞅準了時機,猛地沖了上去。 邊沖邊喊:“太子殿下,民女有關(guān)于哥舒可汗的事要稟報?!?/br> 空中銀光乍閃,趙延齡身邊的千牛衛(wèi)中郎將拔出了佩劍,劍尖直指任遙,生死一瞬之間,任遙卻毫無膽怯,在劍寸寸逼近她時,揚聲又喊了一遍:“民女有關(guān)于哥舒可汗的事要稟報?!?/br> “同安,住手?!?/br> 雪亮的劍尖停在了任遙咽喉前一寸。 輦轎中的趙延齡溫聲道:“把這個姑娘送到孤的輦轎里。” 后面的事順利得幾乎超出了任遙的想象,趙延齡在確認了文旌的身份后,當即下令將他放出來,甚至在年前尋了合適的名目將他調(diào)出了禮部,調(diào)入東宮任太子少師。 這在當時令許多人大吃一驚,有羨慕者,有嫉妒者,都說文旌因禍得福,反而攀上了高枝。 可他們都錯了,這并非是福氣,而是文旌命里一個大的劫數(shù)。 軒窗倏然被寒風刮開了一道口子,冷風灌進來,打透了屋內(nèi)穿的薄衫,任遙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從回憶中走出來。 她抱著手爐在屋內(nèi)慢踱了幾步,突然停住,讓冷香給她披上大氅,想出去走一走。 走著走著,卻走到了靜齋。 梅花樹已重新栽種好了,文旌就站在當年任遙站過的位置,身前一道木雕欄桿。 他神情恍惚,目光微渺,似是在看劫后重生的梅樹,又似是透過它在追憶往昔。 他視線微移,正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任遙。 任遙也在看他,且仔細地觀察了他的臉色,發(fā)覺比剛才不歡而散時柔和了許多,溫煦了許多。 她想:他要是過來跟她道個歉,哄一哄她,今天這事兒可以就這么過去。 第17章 心尖 好像聽到了她心中所想,文旌過來了。 他拖著幾乎曳地的素衣長袖,從回廊拾階而下,慢慢走到了任遙的身邊。 其間,扶風想跟過去,被眼疾手快的任瑾而江憐合力拖了回去。 文旌站在任遙身邊,陽光透過稀落的枝椏,落到他的臉上。光影斑駁,瓷肌玉面,俊美如畫。 他低頭輕咳了一聲,道:“阿遙,我……” 任遙傲嬌地歪了頭,冷哼。雖然面色不善,可她卻就站在這里,寸步未移,一陣寒風刮過,將文旌身上那微馥的羅斛香吹開,嗅了滿鼻清香。 和著這清香,文旌那清悅的聲音飄了過來:“阿遙,我這些日子情緒不太好,總是口不擇言,你……不要往心里去?!?/br> 任遙抿著唇慢慢地轉(zhuǎn)過頭,雖然還有些賭氣,嘴角還癟著,可眼底已蘊起深深的關(guān)切,她凝著文旌的側(cè)頰,問:“你為什么情緒不好?是朝里還有什么煩心事嗎?那個舒城不是已經(jīng)被抓了嗎?你怎么……” 她見文旌眸光專注地看她,漸漸的息了聲,臉頰微紅:“我是不是問太多了?這些都是政務(wù),你也不能隨便往外說。” 文旌和緩一笑:“是不能隨便說,可說給你聽又怎么能叫隨便呢?若是你想知道,可以找個空閑時候,我把所有的都告訴你,包括我這三年的經(jīng)歷……”他微微低了頭,輕語呢喃:“只要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