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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的怪異,好像迎面突然襲來,想探個究竟時又驟然遠(yuǎn)去,甚至她自己也不明白,剛才那電光石火間的一瞬,是因為想起了什么才會有這種怪異的感覺。 文旌垂眸看向任遙,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是不是在擔(dān)心,霍都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了?” 任遙老老實實地點頭。 文旌意味幽深的一笑:“這是好事啊,看樣子他并不信任義父,不然義父也不會費這么多周折讓你代他來見霍都。如果他看穿了我的身份,那么起碼他是會信任我的?!?/br> “可……”任遙蛾眉長斂,憂色難消。 “你是不是擔(dān)心當(dāng)年的父親身邊會有叛徒,而霍都并不能完全消除嫌疑,畢竟那一戰(zhàn)那么慘烈,可是他卻活了下來。” 任遙下意識點頭,可點到一半,想起什么,神色一僵,古怪地看向文旌:“你怎么知道?” 過去的那十年,父親雖然從未放棄對鐵勒舊案的追查,但他很少會在文旌的面前提起,甚至于在文旌當(dāng)年離開長安之前,任遙對這些事也知之甚少。 對于這些隱秘的事,需要去探聽,去聯(lián)絡(luò),父親只會讓兄長知道,讓兄長去辦。 而在文旌離開長安的這三年里,任遙才逐漸開始留心關(guān)于當(dāng)年鐵勒舊案的一切。 文旌凝著任遙秀致的眉眼,神色淡淡,搖了搖頭:“我們畢竟住在一個屋檐下,就算你們有心想要瞞我,我也能猜出來幾分?!?/br> 猜出來幾分……那到底是幾分呢? 任遙心懷忐忑地想著,卻覺頰邊一暖,文旌摸著她的臉,神情溫柔,溢出些許憐愛:“阿遙,你別擔(dān)心,我不會再逼問當(dāng)年的事了,我知道……或許你根本就不想提,你的心里也很難受?!?/br> 她越發(fā)心如擂鼓,緊張至極。 文旌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正想問個究竟,江憐推門進來了,他一眼看到文旌箍在任遙腰上的手,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微微將頭偏開,硬著頭皮道:“大人,那賭坊老板想要見您?!?/br> 文旌松開任遙,和緩一笑:“正好,我也想見他?!?/br> 從文旌一進門,霍都就緊盯著他,視線銳利如刃,像是要剖開眼前人的表層與偽裝。 文旌緘然不語,隨意坐到榻前的梨花木凳上,由著他看。 良久,霍都臉上的急切探尋逐漸化作迷茫、疑惑,甚至凝著文旌那張如冰雪雕琢的臉,還帶出幾許悵惘、傷戚。 “你……是阿毓?” 文旌垂下眼睫,略遲疑幾分,抬起頭,直迎上霍都炯炯的視線:“霍都叔叔,許久不見了?!?/br> 霍都那滄桑渾濁的瞳眸陡然睜大。 他霍得從床榻上起身,走到文旌面前,不可置信,可又是難以抑制的激動:“你真得是阿毓?你還活著……”他一僵,立馬收起不自覺流露的情緒,警惕地盯著他:“是任廣賢讓你來的?你真是阿毓?” 文旌沉穩(wěn)坐著,眼底平靜無瀾。 “霍都叔叔,我現(xiàn)在不叫哥舒毓,我是文旌,是率三萬殘軍掃清長安逆王黨羽的那個文旌。” 霍都一凜:“文丞相?” “是,我是文丞相。我堂堂丞相,難道會為了向你嘴里套出些什么而給自己硬按上一頂哥舒毓的帽子嗎?” 他見霍都仍舊有疑色,平靜道:“當(dāng)初在韶關(guān),父汗讓你去探清周圍地形,你臨走時,父汗曾對你說,‘勝負(fù)有命,不必強求’,那時只有你、我和父汗三人在,你還記得嗎?” 霍得顫抖了一下,隨即熱淚盈上眼眶:“我當(dāng)然記得,可我回來了,你卻已經(jīng)不在了,我問可汗你去哪兒了,他……他說他把你托付給可靠的人了。那時我們被北狄包圍,又有狗皇帝的影衛(wèi)虎視眈眈要取可汗性命,哪里有什么可靠的人!我還背著可汗偷偷出去找過你,可惜……沒找到?!?/br> 寥寥數(shù)語,把文旌仿佛拉回了當(dāng)年的情景里。 蒼茫暮野,白雪皚皚,他被義父抱在懷里,穿過遍野的橫尸和戰(zhàn)火,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奔跑。 他眼睜睜看著,父汗所在的那一處陣壘越來越遠(yuǎn),直至化成了眼底的一個小黑點。 此去經(jīng)年,往后十余載,他時常會在夢境里再見那一幕,父汗親手將他交給義父,對他說:阿毓,從今往后你要做個普通人,永遠(yuǎn)地忘掉你哥舒毓的身份。 文旌閉了眼,當(dāng)年父汗那臨危的囑告似乎猶然在耳。 “少主……”霍都見他神情有異,擔(dān)憂地凝著他。 文旌朝他擺了擺手,斂去滿面?zhèn)屪约夯謴?fù)平靜,長舒了一口氣,道:“霍都叔叔,我想知道當(dāng)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汗深仇多年來如guntang的烙鐵梗在霍都心頭,他恨不得立刻向文旌訴說,但看著他那俊秀白皙的面龐,宛如美玉,毫無瑕疵,不染塵灰,他又猶豫了。 文旌久久未等來回話,抬頭看向他,見他臉上那糾結(jié)為難的神情,像極了平日里在他逼問之下的義父,含著重重的顧忌。 他心間通透,眸光雪澈,看著霍都,緩緩道:“若是覺得為難,那么我來說,你只說對還是不對?!?/br> 文旌停頓片刻,道:“當(dāng)年的事,始作俑者是……我的母親?!?/br> 霍都雙手緊攥成拳,指骨被他勒得咯吱咯吱響。 文旌掠了一眼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繼續(xù)平靜道:“所以,父汗才臨危把我托付給義父,并且交代他要隱去我的身份,而不是要義父把我送回長安母親的身邊。后來我因朝中儲位之爭而深陷牢獄,義父不惜向延齡太子表露我的真實身份,也不肯向當(dāng)時已頗具權(quán)勢的魏貴妃求助。所以,父汗知道母親背叛了他,你們也全都知道?!?/br> 霍都猛地將拳砸到墻上,憤然道:“就是這個女人!她跟大端那個狗皇帝私相授受,越發(fā)嫌可汗礙眼,而狗皇帝對鐵勒忌憚已久,最后他們竟想出那樣歹毒的計劃。借刀殺人,致使我鐵勒大軍全軍覆沒?!?/br> 文旌默然移開目光。 “少主……”霍都激憤道:“你要替可汗報仇!替萬千鐵勒部落的冤魂報仇!” 報仇二字帶著凜然恨意朝文旌迎面砸過來。 他終于明白當(dāng)年父汗為何要把他托付給義父。 不論父汗把他交給任何一個部曲,勢必是要被灌輸一通復(fù)仇思想,且這前半輩子也會全然被‘復(fù)仇’二字所左右,徹底失去自我。 這不是父汗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才會對他說那樣的話——從今以后你要做個普通人,忘掉你哥舒毓的身份。 而義父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履行著父汗的遺愿,讓他做了普通人,遠(yuǎn)離前塵,遠(yuǎn)離仇恨,傾盡全力支持他讀書科舉,按部就班地入學(xué)、入仕,他一直生活在澄凈陽光之下,從未被片縷仇恨的陰云遮擋。 他一直以為自己本就該過這樣的生活,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