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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替他擋多少就替他擋多少,這些事南弦終歸少插手得好?!?/br> 是呀,這案子若是順利,便會坐實了當(dāng)年魏鳶暗害哥舒耶奇的罪責(zé)。 要接受自己的母親害死了自己的父親,確實是一件殘忍至極的事。更何況,退一萬步講,一旦坐實了魏鳶的罪責(zé),那么便要讓她付出代價,這么多條人命,那么多無辜的人,非得以命相抵才行。 那么文旌難道要在接受了自己的父親被母親害死之后,再親手將自己的母親送上死路嗎? 哪怕那個人就是十惡不赦,就是該死,可如此這般,對文旌而言,未免有些太過殘忍了。 到了這一步,任遙才真正徹底地理解了父親為何死活不讓文旌插手舊案。 想到這兒,任遙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隆冬嚴(yán)寒,呵氣成霧,那輕薄的煙霧從嘴角緩慢散開,輕輕裊裊,仿若一縷輕紗。 任瑾凝著輕笑了笑:“你這是怎么了?唉聲嘆氣的?!?/br> 任遙輕輕靠在兄長肩上,嘆道:“我有些后悔了,就不該聽你們的話和阿史那因一起出城,我自己出來就好了,起碼這樣不會勾得南弦一路追出來找我?!?/br> 任瑾臉上的笑容微滯,垂眸看她:“阿遙,有些事總是要邁開最后這一步的?!彼D了頓,倏然笑開:“你又肯叫他南弦了,起碼你們之間的堅冰是破開了吧,這樣一想,你還后悔嗎?” 任遙怔了怔,將額頭從任瑾的肩上抬起來,眨了眨眼,為兄長的心細(xì)如發(fā)而驚詫。 她以為,只有文旌才能從一個單純的稱謂上來判斷出她是否刻意疏遠(yuǎn)。 “什么后悔?阿遙你后悔什么了?” 愣怔出神之間,文旌從身后走近。 他一雙如丹青筆墨精心勾畫的眉宇如籠在霜氣中,透出微微冷意。 任遙側(cè)低了頭,用手指抵在腦側(cè),透出些許無奈。 來得還真是時候啊。 “快說呀,你后悔什么了?”文旌凜聲追問著,薄唇緊抿,顯然是不快了。 任瑾見狀,無奈地輕搖了搖頭:“看來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了,你們聊,我去前邊交代些事兒。” 眼看著任瑾漫步走遠(yuǎn)了,文旌才轉(zhuǎn)回頭,緊凝著任遙:“你是不是后悔答應(yīng)要嫁給我了?” 任遙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倏然輕笑出聲。 文旌臉色越發(fā)冷凝:“你笑什么?我很可笑嗎?” 他見任遙一個勁兒只顧著笑,也不答他,越發(fā)眉目緊蹙,出言恐嚇道:“我告訴你這事容不得你后悔,你要是敢后悔,我……” “我不后悔。”任遙斂去笑意,直望入文旌眼底,認(rèn)真地又重復(fù)了一遍:“我不后悔?!?/br> 文旌凝睇著她,緊繃的輪廓漸漸舒緩開,眼中那簇凜寒的光也漸漸溫暖起來,他輕舒了口氣,握住任遙的手,道:“我都知道了,阿遙,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一起去面對,你要相信我,我絕不會姑息她?!?/br> 任遙眉眼微彎,卻牽出幾分擔(dān)憂,幾分悵然:“南弦,我就是后悔這個,這件事本不該把你牽扯進(jìn)來。” 文旌搖頭:“義父將我養(yǎng)大,栽培我成人,你與兄長也皆視我如血脈相連的親人,若我一昧置身事外,如何對得起你們?況且事關(guān)我父汗,我若是明知他有冤情而不替他伸冤,那我豈不是妄為子,妄為人。” 任遙凝著俊秀又決絕的面龐,嘴唇蠕動了幾下,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唯有反握住文旌的手。 兩人樹影下執(zhí)手而立,背后映著淺藍(lán)的蒼穹,成了一幅著色適宜的圖影,落到了遠(yuǎn)處扶風(fēng)的眼中。 他卻并不覺得適宜,只覺格外礙眼,不禁冷哼了一聲。 “你又怎么了?” 江憐剛部署好了神策軍,從他身后走近,諄諄勸道:“不管任小姐將來是不是丞相夫人,現(xiàn)如今咱們可是住在任府里,我勸你對任小姐和任大公子就算做不到好顏色,起碼也客氣些,到底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 扶風(fēng)唇角輕挑,透出幾分譏誚:“可真應(yīng)了那句話,吃人嘴短,拿人手短?!?/br> 一慣好脾氣的江憐這一回兒卻絲毫不示弱:“是,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話,應(yīng)當(dāng)是有道理的,該短的時候就得短,不然成什么人了?!?/br> 扶風(fēng)咬了咬牙,冷聲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以為當(dāng)年丞相就是跟那位嬌滴滴的任大小姐吵了一架,就自己跑去北疆了嗎?我告訴你,他當(dāng)年是被人逼去的!被人綁去的!將他逼上北疆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嘴里那好心的任大公子!” “你個笨蛋,難道你就沒看出來,自從丞相回了家,跟他這位義兄之間是客氣有余,卻總好像隔著一層似得嗎?” 江憐吃了一驚,剛想說些什么,陡然警惕起來,將手摁在劍柄上,沖蘆葦林后厲聲道:“誰在那里?出來!” 林中靜默了一陣,隨即傳來細(xì)碎的拂曳聲,任瑾輕撩著衣裾從里面緩步款款而出,道:“抱歉,無意偷聽你們二位談話。剛聽了個開頭,怕一出來大家尷尬,原想等你們走了再出來的?!?/br> 第34章 昔年 這話說得很是婉轉(zhuǎn)、溫和,還帶著一絲絲疏離的客氣,讓人想發(fā)作也無從下手了。 江憐是個能沉得住氣的,還知道凝下心思想一想這事該怎么辦,這畢竟是丞相的義兄,總得顧全顏面,不能讓大家都難看。 但扶風(fēng)卻不管這一套,他當(dāng)即就要上前理論,話還沒出口,就被江憐眼疾手快地拽了回來。 他罕見得形色嚴(yán)厲:“你不要胡來!不管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大人自己都沒說什么,輪得到你在這里替他出頭嗎?” 扶風(fēng)依舊一臉執(zhí)拗不忿,但聽了這話,掙扎的動作卻小了許多。 江憐見他有所松動,忙趁熱打鐵,扣住他的肩胛,低聲勸道:“你得替大人想一想,你看看他回京后的表現(xiàn),如果當(dāng)真是記恨著從前的事,想跟家里人一刀兩斷,會是如今這模樣嗎?孰是孰非,恩多怨多,他心里是有數(shù)的,咱們外人又能看得多清楚?” 扶風(fēng)又別扭了一會兒,總算是被江憐勸下了,怒氣沖沖地狠瞪了任瑾幾眼,拂袖轉(zhuǎn)身離去。 江憐一直望著他走遠(yuǎn)了,才回過頭沖著任瑾抱劍微揖,正想轉(zhuǎn)身走,被任瑾叫住了。 寒風(fēng)瀟瀟在耳,吹動身側(cè)的蘆葦蕩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浪,細(xì)碎的雪花迎面打在臉上,帶著冷硬觸感,慢慢消融,化作水漬漫開。 雪花兒消融只在一瞬之間,但那點冷意卻直滲入到皮膚里,慢慢散開,半天也暖不過來。 任瑾攏了攏大氅,道:“其實我是想問一問,江大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追隨南弦的?你遇見他時,他又是個什么境況?” 江憐垂眸沉默片刻,斟酌著開口:“我是在北疆遇見大人的,那時北狄騎兵入關(guān),對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