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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瞞著陛下,你想多了?!?/br> 趙煦面容僵硬了片刻,隨即輕挑了挑唇角,以此來掩飾他眸中流露出的失望,平聲道:“好,你說沒有那就是沒有,朕信你?!?/br> 說罷,將宮印放下,從衣袖中摸出私印,蓋在那已寫好的詔書上。 任遙和任瑾一起進來,任遙伶俐地從文旌手里接過御筆親書的詔書,放在熏籠上烤干,明眸熠熠,看向文旌:“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文旌點頭,抬起胳膊握住了任遙的手。 兩人十指相扣,宛如藤蔓相攀,難以分離。 任瑾微低了頭,眸中仿佛流轉(zhuǎn)過什么東西,一抬頭,又盡數(shù)掩去,他看向文旌,淡淡道:“我同你們一起去,南弦,有些事……我想跟你說清楚?!?/br> 文旌一怔,頗有些意外地看向兄長,默了默,輕輕點了點頭。 西風獵獵,吹動車幔不斷搖擺,文旌挑起簾子看向遠方,見那逶迤如盤山之龍的御駕儀仗已漸行漸遠,距離那巍峨的長安城樓越來越近。 他緊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突然一愣,低頭,任遙往他嘴里塞了什么東西。 方方正正,又很硬,卷動舌頭砸吧幾下,便有桂花甜味蔓延開來。 任遙也塞給任瑾一顆,微微一笑:“桂花糖,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最愛吃的?!?/br> 兩人皆笑了,放慢了動作,細細品味著融化在舌尖的那抹香甜,那股味道,仿佛是他們那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清澈香甜,令人追憶,難以忘懷。 任瑾抿了抿唇,道:“南弦,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三年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第35章 遇襲 文旌微微垂下頭,靜默了片刻,有一些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透破眼睫,輕緩落了下去。 任遙眨巴了眨巴眼,歪頭悄悄沖任瑾問:“大哥,你在說什么???” 任瑾道:“三年前,是我背著義父偷偷派人把南弦送走了?!?/br> 寒風將車幔吹了起來,透進幾許寒氣,白霧縈繞,將任瑾的面容也遮得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眼底涌動著何種情緒。 任遙錯愕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半天沒回過神來。 “阿遙,南弦不是因為跟你吵架賭氣才走的。他也不是氣你氣到再不愿意見你,我把南弦送走時他還在求我,讓他回來再見你一面,有些話他想當面問清楚。” 任遙的嘴唇不住得發(fā)顫,驟然,嘶聲問:“大哥,你這是為什么?!” 一直沉默的文旌聽到任遙的發(fā)問,凝了視線緊盯著任瑾,目中暗含探究,似乎也想求一個真相。 任瑾避開他們的視線,看向徐徐而行的馬車外,山巒疊嶂,沐在杳杳輕煙里,邈遠而恍惚,思緒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場在宮闈爭斗的夾縫里上演的陰差陽錯。 那時的魏貴妃糾結(jié)了一幫朝臣誣陷延齡太子謀反,而后趙延齡失蹤,哥舒皇后自縊,朝中局勢逆轉(zhuǎn),昔日的東宮屬臣大半都歸順于魏貴妃的麾下。 朝野上下,舉目望去,忠義之聲越來越微弱。 便是在這樣艱難的環(huán)境里,文旌仍舊不放棄找尋趙延齡。他始終不相信趙延齡會謀反,更不信朝中那些jian佞小人叫囂的‘事發(fā)逃走’的說辭,堅持要找趙延齡,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可他自己的處境也很是不妙。 扣在趙延齡頭上的罪名是謀反,歷朝歷代一旦牽扯到了這兩個字,都免不了要大肆誅連,而像文旌這樣昔日的東宮屬臣,自然首當其沖。 所幸當時在另立太子上有一批堅守禮法的宗親族老,堅持非嫡既長,沒有立魏貴妃的兒子康王趙睿,而是立了當時的梁王趙煦為太子。 趙煦向皇帝懇切請求,才免了東宮屬臣的誅連,他們中大半被罷官免職,而只剩下極少數(shù)完全置身事外的得以保留舊位。 文旌便是屬于那極少數(shù)幸運的。 他不惜一切代價查找趙延齡的下落,很快便招了旁人的注意。 那天正是權(quán)春秋剛到長安,在任廣賢的書房里談?wù)摦斈昱f案,無意間說到殷如眉被害一事,被躲在門外的任遙全聽了去。 當天晚上,任遙和文旌因為一些瑣事吵了起來,任遙對母親慘死于魏鳶手里耿耿于懷,一氣之下說了很多傷人的話,而文旌也是個剛硬脾氣,留下一句“既然你不愿意見到我,那就我再也不回來了”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本是一句氣話,兩人那天晚上說的都是氣話,可誰能想到命運反復,竟然一語成讖。 東宮內(nèi)侍找上了門。 “不知是誰向魏貴妃告了密,說文大人與鐵勒舊部有勾結(jié),與他們里應(yīng)外合查找延齡太子的下落,對魏貴妃有不臣之心。如今魏貴妃的黨羽就要向文大人發(fā)難,還是快讓他出去避一避吧。” 那時任廣賢正與權(quán)春秋關(guān)起門來商量要事,而內(nèi)侍形色匆匆,不敢久留,便是由任瑾獨自出來見他。 內(nèi)侍說完了一席話,輕嘆道:“太子殿下如今也是自身難保,差遣奴才出來報信已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萬一被魏貴妃知道……”他憂心忡忡地收住話,道:“如今這局勢,連太子都朝不保夕,您還是勸勸文大人,看清局勢,保住性命要緊?!?/br> 任瑾一一應(yīng)下,片刻都不敢耽擱,直奔書房而去。 “南弦就是這么個性子,太過重情義,太過看輕自己的安危。我這就把他綁回來,拘在家里先避避風頭吧。” 任瑾剛抬起了手要敲門,聽里面?zhèn)鞒隽x父的聲音,手不自覺地滯在了門扉前,慢慢緊攥成拳。 權(quán)春秋倒是比義父更清醒:“我看局勢危急,把他拘在家里只怕到時候會連累整個任府,還是送出去吧?!?/br> 任瑾凝神側(cè)耳聽著,內(nèi)心升騰出一絲絲期望。 然而里面沉默良久,最終傳出義父微微沙啞的聲音:“不行。南弦不能離開我左右,我當年答應(yīng)過耶奇,會拼死保住他的兒子。外面正瘟疫橫行,若是這個時候把他送出去,萬一他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 春夜幽風咽咽,伴著鳥雀嚶啾嘶鳴,義父的話隔著一道門傳出來,已是極輕,卻猶如重錘可以摒除一切外音狠狠砸在了任瑾的心頭上。 他早就該猜到了,自小到大,南弦才是義父的心頭摯寶,相較之下,他,阿遙,乃至于整個任府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這一想,便如破開了一道魔鬼的閥門,從前許多被塵光所掩埋、被他刻意忘卻的事也都盡數(shù)涌上心頭。 年幼時任家還沒有如今的光景,義父要拉扯他們?nèi)齻€孩子,自然很是艱難。但饒是在最清貧的境況里,義父還是堅持要送文旌去最好的書院念書。 文旌自小便是個心思敏銳的,他察覺出家里捉襟見肘,死活不肯去書院了,被義父抓住一頓打,提溜著衣領(lǐng)押回書院。 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