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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當真是可憐的……” 任遙見他又要開始念經(jīng),二話不說,站起來就走了。 扶風將將抬步要追她,心說一千兩也行,再不濟五百兩也湊合,結果被曾曦一把拽了回來。 老當益壯的管家非常瀟灑地打開早已備好的封銀箱子,搬出一百兩一小匣的三十個,排在扶風跟前,想了想,又排出三十個。 咬著牙道:“給您六千兩,神策軍的家眷確實可憐,您多費心?!?/br> 說罷,他夾著算盤要走,沒忍住,又退回來。 “大人,您是朝廷命官,老奴說句僭越的話,您也該學著穩(wěn)重些了。就三千兩銀子您把小姐和我唬得一宿沒睡好,都打算要賣鋪子了。您知道您和江大人睡得那張?zhí)茨镜窕ù仓刀嗌馘X嗎?一千兩,不是兩張總共一千兩,是各一千兩!” 曾曦氣呼呼地走了,氣不過,邊走還邊嘟囔:“三千兩?我可真是閑的……” 留下扶風守著六十個銀匣子,呆如木雞。 第40章 扶風這邊的事一了,任遙可以將更多的心思放在家里的商鋪上。 任家不光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還是皇商。 新年已是光泰元年,宮里新增了些宮人,用度也比從前見漲,落在皇商身上,自然買賣也比從前多了。 按照慣例,外面的生意是由任瑾張羅主持大局的,只有在特別繁忙騰不開手的時候才會用到任遙。 任遙一邊張羅著家里的生意,一邊留心著宮里的情況,本想探聽關于母親一案查得怎么樣了,誰知沒有等來這方面的消息,反倒傳出皇帝要大婚的消息。 這次不是蜻蜓點水留下圈圈漣漪就了無聲息了,而是正兒八經(jīng)地昭告天下,圣旨發(fā)到尚書臺,點明了婚期,就在明年三月。 準皇后是方雨蟬。 消息傳進任府的時候任遙正在和任瑾一起整理賬目,任瑾手下飛快地撥弄算盤,調(diào)侃道:“姜國公和舒家一場大戰(zhàn),最終皇后還是花落旁人,由此可見,這世上許多事不是爭來的?!?/br> 任遙捻賬頁的手頓了頓,心道,怎么不是爭來的?這就是趙煦在年前每十天光顧一趟任府,外加無數(shù)次在文旌面前撒潑打滾替自己爭來的姻緣。 想起趙煦,她又不免腹誹,這皇帝如今看上去是個癡情的,將來最好不要像他那色鬼父皇才是,不然雨蟬不是入了火坑。 任瑾遲遲未聽到任遙接話,隨口問了句:“你想什么呢?”他一忖,溫和笑開:“你莫不是瞧著雨蟬定親了,想起自己的婚事,有些心焦了?” 任遙二話不說,拿起厚厚的賬簿扣在任瑾頭上,動作強悍,臉卻不自覺的紅了。 任瑾笑著將賬簿奪回來,道:“我前幾天跟父親商量過,他自從那天被南弦逼著松了口,對這些事也都看開了。說查查老黃歷,選個良辰吉日,給你們兩把婚事辦了?!?/br> 他這話說得半分真,半分假。 任廣賢對這門婚事不反對是真,但要說主動且熱心張羅,卻是假的。大多數(shù)時候都得任瑾哄著、催著才能把婚事的籌備稍稍往前推一推,有時他都奇了怪了,阿遙過年就十七了,老這么擱在家里,他當老父親的就不急? 可每當說起這個,任瑾只覺父親那蒼峻眉峰之間隱著難以言說的愁緒,似乎對南弦顧慮頗深,不足以將女兒托付之。 初有這種感覺時,任瑾只當自己多心,但察言觀色,細細品咂,又覺得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越篤定,任瑾的疑慮便越深。 整個京城都知道,文丞相品性剛直,潔身自好,如清風皓月,不染世垢。勛貴世家搶著爭著想把女兒嫁給他,怎么到了看著他長大的老父親這兒,就這么受嫌棄? 任瑾撥算盤珠兒的動作一僵,漸浮上幾層心事,他依稀覺出父親還有事情瞞著,這事兒定是和文旌有關。 他正低頭想著心事,門吱呦一聲被推開了。 冷香進來,斂衽道:“小姐,馬車套好了,咱們可以走了?!?/br> 任瑾回過神來,問:“你要去哪兒?” 任遙站起身后,撫平袖子處累疊的褶皺,道:“我要去看看雨蟬,我要問問她,到底愿不愿意嫁那皇帝,要是不愿意我?guī)椭踊椤!?/br> 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唬得任瑾一陣緊張,但想了想,又釋然。 哪怕阿遙闖出天大的禍來,就讓南弦來給她收拾,誰的媳婦誰心疼,他跟著瞎cao什么心。 趕巧任遙剛出門,陳稷就來了。 “年前我去城外出了趟公干,有勞阿遙和曾叔替我照顧母親,我想著,應當親自登門來謝過才是。” 曾曦迎陳稷進門,帶他去見任瑾,邊走邊想,也難為這位陳侍郎了,每次來都能找出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當誰看不出醉翁之意在何處似得。 他心道,這會兒可不比從前了,二公子跟小姐都快定下來了,這位陳侍郎要是還三天五日地來登門,只怕哪一日被二公子撞上,醋意發(fā)作,不是好收拾的。 前些日子那位烏勒小王子阿史那因就常常登任家的門,二公子的臉色就很不好看,好不容易那尊神回草原養(yǎng)傷去了,可不能再惹麻煩回來。 想到此,曾曦輕咳了幾聲,仿若隨意道:“陳大人真是太客氣了,您和我們家二公子是同窗,本就不是一般的交情,多照應些也是應當。等我們家二公子和小姐成了親,也少不了要多和您來往。” 邁出去的皂靴陡然頓住,陳稷臉上溫和的笑僵?。骸澳阏f什么?成親?” 曾曦故作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瞧我這腦子,這事兒老爺還在思量,還沒定下來呢,我怎么就說出來了?!彼麧M臉忐忑地看向陳稷:“大人不會往外說吧?” 陳稷勉強勾了勾唇:“自然不會?!?/br> 曾曦長舒了口氣,不再多言,直接把陳稷帶去了任瑾的書房。 兩人清清淡淡地寒暄了一個時辰,陳稷起身告辭,他那文秀俊逸的臉上始終掛著溫和得體的笑,在曾曦的恭送下走出任府的門。 小廝趕來馬車,任府那兩扇厚重的銅漆木門在他身后緩緩合上,陳稷的臉如從暖陽融融直接墜入寒潭,迅速冷下來。 他撩開前袂上車,沖陳螺問:“打聽得怎么樣?” 陳螺弓著身子回道:“下人們說那晚任老爺和兩位任公子關起門來吵了一架,吵得頗為厲害,有從門前經(jīng)過的偷聽了一兩句,好像丞相大人都以死相逼了。” 陳稷冷笑:“任廣賢不會放心把阿遙嫁給文旌的,他心里太清楚他對文旌隱瞞了什么?!扁舛绕?,驀然攥緊了拳,陳稷道:“刑部那邊不是查出當年延齡太子也插手過殷如眉的案子嗎?你安排一下,給他們送些線索?!?/br> “大人!”陳螺驟然變色,謹慎地環(huán)顧左右,壓低聲音道:“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