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9
視線,莞爾:“一旦決定要相信,我便好像卸下了心中大石,感到無比輕松暢快。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根本不想去懷疑與自己朝夕相伴了十幾年的親人?!?/br> 任遙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默默往他懷里挪了挪,抱住他的胳膊,將頭枕在上面,甕聲甕氣道:“可我還是擔心,你的身世……”她驀得抬起頭,“你沒有告訴過陛下你的身世,對不對?” 文旌嗟嘆道:“父親不讓我說,我自己也覺得暫且沒有告知的必要?!?/br> 任遙卻憂心不減:“可你既然決定了要跟他演一出君臣反目的戲,自然不可能像從前那般親密,戲總要做足,萬一……萬一他從別人口中或是別處知道了你的身世,那他會怎么想?” 文旌默然,深邃的眸中沉落下幾許復雜的情緒。 任遙不知他心底是如何謀算的,只覺有一團心事梗在心頭,沉甸甸的:“知道了你的身世,就等于知道了你和魏太后的關系。于公于私,陛下與魏太后都是勢同水火的,若是他知道你們有這層關系,而你又一直向他隱瞞著這層關系,他會怎么想?” “你們就算是最親密的君臣,可如果要生嫌隙,也就生了……” 文旌伸手撫住任遙的背,“阿遙,從今天我一回來你好像就很擔心我和陛下的關系,為什么?是有人跟你說什么了嗎?” 任遙一怔。 她突然反應了過來,在今天之前,她也是知道文旌向趙煦隱瞞了什么的,卻從未覺得文旌和趙煦之間會有什么齟齬。 可是今天她偏偏就會一直在君臣關系上憂心,仿佛是有人往她心里撒了一片懷疑的種子,在不知覺間抽出了根莖,長出了枝椏,在面對文旌時,也不知覺將這些憂慮帶了出來。 一切都是有根源的。 是因為今晨陳稷造訪,跟她說了那么一番話——這君臣如今看著是親密無間,可不定什么時候就生了嫌隙。 任遙緊接著想起,方才她所說的‘文旌貴為丞相,不會只守著一位夫人’的話似乎也是不久前陳稷灌輸給她的。 她想通了這一切,倏然覺得這個人還真有些可怕。 她自認并不是一個耳根軟的人,旁人的話不會輕聽輕信,對陳稷也早就抱了幾分提防之心,可饒是這樣還是在不經意間被他誤導、影響。由此可見,此人的攻心之術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任遙不禁想,若是她一直對趙煦懷著這樣的猜忌,那么時日久了一定會在不知覺間把這份猜忌傳遞給文旌,就算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可文旌在心底深處揣著這種‘君臣可能會反目’的想法,不定在哪一日,碰到合適的契機,這種想法就會跑出來作祟,甚至干擾他的決策,讓他在不該懷疑趙煦時對他產生了懷疑,那么反倒是有可能親手把‘君臣反目’變成現(xiàn)實。 想到這兒,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任遙將這些事一五一十說給了文旌聽,末了,不忘添一句:“不管陳稷是不是無辜,你都一定要提防,這個人的心機太深了。” 文旌凜著眉應下,額間皺起幾道紋絡,像是陷入深思。過了一會兒,他見任遙睜著一雙清靈靈的大眼睛還盯著自己看,便將眉宇舒開,抬手為她蓋了蓋被衾,道:“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任遙乖巧地合上眼,也確實是累了,不一會兒便沉沉入睡。 第二日卯時文旌便起來了,他見任遙睡得憨沉,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地從臥房里出來,囑咐所有人都不許出聲,自己悄悄地換上官服,出門上朝去了。 鳳閣堆積了數(shù)不清的政務,理出個頭緒時已是午時。文旌抽出空閑去了一趟刑部,被告知明日父親和兄長就可以回家了,心情大好,便沒有再回鳳閣,而是迫不及待地回家,想親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任遙。 馬車行至廣勝巷,被人攔下了。 來人小廝裝扮,卻不像是從長安的高門世家里走出來的,看打扮束發(fā),有幾分草原牧野的風韻。 文旌半挑著車幔,聽那小廝恭恭敬敬道:“我家主人剛到長安,想見文丞相一面,明日申時,還得勞煩大人帶著尊夫人一同前來?!蹦切P遞出一份名帖:“地址在這上面……”他頓了頓,像是不放心,又鄭重地囑告:“請務必帶著尊夫人一同前來。” 文旌挑了挑眉,心想若不是這路數(shù)太過端莊沉穩(wěn),外加韶關奏報一日幾份傳至內閣,草原動向盡在掌握,他都要懷疑阿史那因從草原回來了。 除了阿史那因,還有誰會不遠萬里從草原來,如此殷切地想見阿遙一面,相較之下,他倒成了可有可無的陪客一般。 小廝自忖把話都帶到了,便干脆利落地轉身走了。 文旌低頭看向那份名帖,尋常的撒花錦封,展開,里面是極為秀致的簪花小楷,在末尾落款處,是一個‘殷’字。 第51章 文旌將名帖帶回了家,親手交到任遙手里。 她凝著紙箋上那寥寥數(shù)行字看了許久,最終將目光落在末尾那個‘殷’字上。 通篇皆是簪花小楷,唯有這個‘殷’字是古樸陳舊的篆書。如今,即便是傳家歷史頗為久遠的鴻儒世家也不大用篆字了,這樣方正、考究的筆畫,很是彰顯出家傳淵源的悠久。 文旌本還有幾分疑慮,可一看到這個‘殷’字,便大體明白了幾分。 他那位頗具傳奇的義母,現(xiàn)在也是岳母,殷如眉便是出自渤海世家殷氏。殷氏盤踞于北疆,雖無官無職,但祖上鴻儒輩出,頗具聲望,加之世代累積起的龐大家貲,又與草原各部族的首領及當?shù)卮蠖藢㈩I素有交情,使得殷氏在北疆成為了有頭有臉的望族。 只是殷氏再顯赫、再尊貴,似乎也與任家沒有多大干系。 從當年殷如眉逃婚開始,殷家家主也就是殷如眉的父親公開宣稱與女兒斷絕關系,此后十余年,不管是殷如眉成親生女還是香消玉殞,殷家那邊再無任何反應,仿佛真的已徹底舍棄了這個女兒。 既然當初舍棄得如此決絕,那這個時候做這一番動作又有什么意思? 文旌見任遙一直盯著那份名帖看,面容沉靜,緘然不語,可眼中分明透出傷悒之色,定然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在暗暗感懷傷慨。 他一陣心疼,將名帖劈手奪過來,道:“明日父親和兄長就回來了,不如與他們商量商量再說吧,我接帖子時也并沒有應承對方些什么。” 任遙不置可否,垂眸沉默了許久,才抬頭問:“明日,刑部大約何時會放人?” 文旌正要回答,突然一滯,意識到了什么。 刑部的文書手續(xù)甚是繁瑣,他又特意交代過,要審的要理的最好一次理清楚了,以后沒有新證據(jù)若再要以這種名目拿人,他可是不許了。按照官署那密不透風的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