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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楚九歌笑著眨眼,“就是那天,你說要帶我去看一場真正的籃球?!?/br>在莫哈維那個焦躁的夏夜里,他困惑于自己混沌的人生。窗外蟲鳴不斷,讓人不禁有些心煩,可紀肇淵卻朝他伸出一只手,低聲告訴他:“這個世界很糟糕也不一定會變得更好,但這不妨礙我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是在那一瞬間,有一顆種子被不知不覺地埋進了楚九歌心底,并且以驚人的速度萌發(fā),讓他真切地感受到某些東西在他體內沉淀下來。當時他還懵懂,直到日后他懂得責任學會承擔,甚至能夠用自己的方式堅定地告訴紀肇淵這個世界有多溫柔時,他才驀然明白,那顆發(fā)芽的種子就是他的人生觀。愛情太奇怪了,既是罪惡的引誘者,又是治愈家,一面擾人心智,一面又將缺陷補滿。“所以我不想做你的軟肋,”楚九歌說,“我只想成為你的鎧甲。”=================“既是罪惡的引誘者,又是治愈家。”這句靈感來自“Seducer,healer,deityorthief,Iwillseeyousoonenough-intheshadowoftherainfall.”——byDanaGioia第52章052到了七月,伯克利的空氣里已經滿是太平洋的氣息,陽光從地平線起跑,沿著海面一路跳躍過來。紀肇淵在一個晴朗的早晨帶著Love一起搬去了堪薩斯工作,而楚九歌也要開始著手準備自己去大學的東西。楚九歌掩下眼底的失落,送他出門,“從今天起我可以在這棟房子里稱王稱霸了!”紀肇淵閉了閉眼睛,似乎想忘記羞恥,在臨別時滿足一下楚九歌的惡趣味。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懷里的小貓已經先他一步“喵喵”叫了出來,一邊叫還一邊朝楚九歌伸出小rou爪爪。楚九歌揉揉Love的腦袋,塞給她一條小魚干轉移開她的注意力。“大寶貝……”他抬頭看著紀肇淵,笑得有些難看,“你還沒走我就開始想你了,怎么辦?”紀肇淵也不知道,他皺眉想了片刻,“可能等你開學后就會好了,課業(yè)壓力還是比較大的。”楚九歌無奈地扶額,揪著紀肇淵的衣領湊上去親了一口,“那你呢,會想我嗎?”紀肇淵身體前傾又貼上他剛離開不久的唇,“當然是……”楚九歌跟著他的口型接下去,“想!”紀肇淵看著他突然亮起來的眼睛和狡黠的表情,輕輕笑了一下,然后緩緩吐出三個字,“不、知、道?!?/br>楚九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算了,我要回去睡個回籠覺?!彼财沧?,“你開車小心點,晚上住宿時候照顧好我的小寶貝,到了給我……別給我打電話!”紀肇淵彎腰坐進車里,安全帶還沒拉開,車門就被楚九歌“啪”地一聲關上。他搖下車窗,伸手勾住楚九歌的無名指,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想了,就告訴你?!?/br>楚九歌想笑,于是緊緊抿起嘴,“果然是我們紀先生一貫嚴謹治學的作風啊。”紀肇淵又捏捏他的手指,接著抽回手搭在方向盤上,“我走了。”“走吧,”楚九歌沖他擺手,“下個月見。”紀肇淵側頭看他,略一點頭,“下個月見?!?/br>分開的第十六個小時,紀肇淵靠邊停車,帶著Love在一家酒店住下。他猶豫了一下,撥通了楚九歌的電話,“想你?!?/br>楚九歌剛睡下,被弄醒之后正迷糊著,還沒反應過來紀肇淵就掛了。楚九歌半瞇著眼睛,抱著“嘟嘟”直響的手機愣了一會兒,然后嘴角漸漸勾了起來。他在床上打了個滾,在紀肇淵的位置上躺躺,又滾到自己那邊蹦蹦,心里就像是被Love的小rou墊踩了一下,簡直柔軟得要沒邊了。如同詩人寫的那樣——人被思念時,知或不知,已在思念者的懷里。這種被人思念的感覺棒得超乎他的想象,他甚至可以自戀地認為從他睡著開始,不,從他轉身進屋開始,紀肇淵就已經不動聲色地擁他入懷。他在這種距離感里找到一絲甜蜜,仿佛從加州到堪薩斯沿途兩千四百公里都被鋪上了一層白巧克力。楚九歌重新躺好,笑得一臉傻氣。他眼睛閉一會兒,又忍不住睜開,終于還是給紀肇淵回了過去,“啾!”“醒透了?”紀肇淵一手拿著手機,一手還在點著鼠標。他把頁面上移,盯著其中一張顯微圖片,“我剛才在讀實驗室近期的成果報告,看到分子構象后就有些想打電話給你?!?/br>“這什么情況?”楚九歌笑,“我長得很像那些棍棍棒棒和小圓圈的組合體嗎?”紀肇淵說:“只是看到這里的時候恰好想你了?!?/br>“你怎么會卡得這么精準……”楚九歌有些好奇,“我好想知道你的想念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好好回答一下!”“同樣一段文字我重復看了兩次,第一次我習慣性扭頭看了一下左邊,第二次就是我因為跑神又倒了回去?!奔o肇淵皺眉思索,“最開始的感覺是煩躁和不舒服,但把你吵醒后,就開心了?!?/br>“我想發(fā)你一個無語看天的表情……”楚九歌失笑,“不過我竟然覺得異地戀的感覺還挺好的,紀喵喵你真是太棒了!”紀肇淵說:“這和我有什么關系?”“你是我專屬的圣誕老人啊?!背鸥枵f著給他講了個故事。楚九歌的外婆是南京人,她在世的時候每年清明都會做青團給大家吃。小時候他不僅貪吃性子還特別急躁,從外婆開始擠艾草的汁,就坐不住了,滿腦子只剩下大寫的想吃。外婆畢竟比他多活好多年,捏他的七寸簡直一捏一個準。明明看他已經饞到流口水,外婆卻給他一把蒲扇,讓他蹲在地上扇爐火,還在旁邊擺一塊上好發(fā)條的古董表。楚九歌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秒針,看它一格一格往前挪。等到他餓得眼睛都快和青團一樣綠了,外婆才慢悠悠地給他夾一個軟糯的青團放進碗里。后來外婆和青團都不見了,他除了燙嘴以外幾乎回憶不起來別的味道,倒是等待時候抓心撓肝的那種感覺一直記憶猶新。楚九歌望著窗外,夜空就像一個巨大的溫柔的靈魂,展開雙臂容納幾萬光年前亮起的那些光芒,“其實仔細想想,等待也沒那么難熬,每多等一秒就好像多加了一份賭注,最后吃的時候就會格外甜?!?/br>如果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陪伴是最長久的告白,那在他看來,等待就是紀肇淵給他最美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