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
天色漸生,她擇了一處驛館,從驛館的高處來看,她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繡著金絲邊的湘色衣袍,扎眼而引人,是薛懷民。 薛懷民正游蕩于燈火之中,似是頗有興致地詢問著什么的價格。這中秋即將到來,這時節(jié)買這些東西也不足稀奇。 華柔柔聯(lián)想到他與薛亞民的關(guān)聯(lián),獨自下了樓。 她不動聲響地走到他的身側(cè),熟稔道,“薛公子,許久未見。” “遠處便見那盞燈很是明亮通透,可否觀賞一二?” “華柔柔!” 對方反應(yīng)過來,面容欣喜,對華柔柔來說,那就好問出話來了。 薛懷民把那燈籠交由至華柔柔手中,“給你?!?/br> 又繼而問她,“你怎么會在此地?” “回家祭祖,恰巧路過?!比A柔柔應(yīng)聲道。 “你回哪里去?” “明洲。” “我也是回明洲去?!?/br> 眼見對方攀談的興致又起,看著夜色中這張很占便宜的臉紈绔而活躍—— 于是,搖晃著這只月牙狀的燈籠,華柔柔沒有拖延半刻,“你與你庶出的弟弟薛亞民熟么?” “我想要聊一聊關(guān)于他的事。” “喂,好歹我還在茶樓當(dāng)過你一天的說書先生,能不能別一上來就講這么喪氣的人啊。”薛懷民微微惱怒道。 華柔柔目光仍是堅定,輕笑了聲,“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 茶不過喝了半盞。 薛懷民主動提及了這個話題,“薛亞民是個生性爭強好勝的人,可惜資質(zhì)不足,后天如何勤勉都難登大雅之堂?!?/br> “最近他在太學(xué)似是過得也不如意,我見他本就是沒有多話,他見我也不敢多言?!?/br> 華柔柔輕笑,的確,薛懷民看似便是不好說話的人。 “我這講的是實話,沒有因為嫡庶有別而刻意損誰,華姑娘為何笑?” 蓋上了茶碗,華柔柔的神情依舊柔和,“那他擅長寫賦嗎?” “他對音律什么向來不感冒,你為何如此問?” 華柔柔起身。 “我好像知道些什么了。多謝。” “華柔柔,你也真夠現(xiàn)實,如若我起初就被你問出話來,是不是這茶也不喝?” “我只是一時遇著點事,比較急?!?/br> “把那燈籠帶上吧。” “好。” 燈籠的側(cè)面恰巧有一個“柔”字,暖暖的橘色燈光透過曼紗,仿佛在那燈火之中籠罩的一切,寧和與美好。 那字,只是恰巧罷了。 華柔柔的腳步?jīng)]有停歇。 * 次日,華柔柔終是到達了華府老宅。 推開陳舊陰冷的大門,幾乎就立刻清晰地聽見老嫗一聲立下——“跪下!” “祖母許久未見,性情依舊暴躁,柔柔千里迢迢來,來跪的應(yīng)該是需要被祭祀的人?!?/br> 華柔柔不憚于給一些人一些對等的打擊。 “不過,祖母,您需要我跪下,我便跪下?!?/br> 有些話若不是因為過往經(jīng)歷,她做不到這般殘忍,“如果您與列祖列宗一起接受得了的話。” 老太太雙目如炬地盯著華柔柔,因為這明晃晃的詛咒而氣憤,目光自然陰狠而惡毒,“放肆!你這幅囂張模樣,不管你在家中如何虧待meimei也好,但你在我這里,就容不得你多說一句。” 一瞥,便是小凳坐在老太太旁的華桑桑,像是說些什么安撫的話,緊緊地抿著唇,可嘴角偏偏又像是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你既然姓華,那只要我在這個家里活著一天,你就必須聽著我的安排!” 老太太沒需要華桑桑的攙扶,獨自猛然間站了起來。 “什么安排?慫恿我父親高攀我母親以后,不應(yīng)該下一步好好安排指導(dǎo)您心愛的小孫女,是吧,桑桑?” 華桑桑面容躊躇,“jiejie,我什么也沒有說……” “華柔柔!可見你平時如何欺壓我家桑桑,你平時在家中恣意妄為就夠了,竟然還敢跑到太學(xué)府上賣弄自己,沽名釣譽,年紀輕輕的姑娘站在一群男人之間,可還懂得‘避嫌’兩字?” “這兩字你還是先教教你的寶貝小孫女吧。在我這里,很不適用?!?/br> 華柔柔知道華桑桑要說什么,她也不畏懼華桑桑說什么,只是明明是自己理虧的事可以讓別人頂替自己的位置,遭受眾人嘲諷?這是何等的愚蠢心思? 見那老嫗自以為教導(dǎo)的模樣—— 前世種種的回憶卷土重來,她嫁入皇室的那日對她百般恭維,卻又在她“假孕”事件暴露以后,這位華府老太太毫不客氣上門責(zé)怪,指責(zé)她“有違孝道,天理難容”,她當(dāng)場就把這一位原本就沒多大關(guān)聯(lián)的老人趕了出去。 于是乎,她又有了個“囂張跋扈”的名聲。 如果這樣的惡劣的名聲可以保護自己,那么她不介意……只可惜,終是一場空夢。 聽著身后的腳步又起,華柔柔瞬時拔掉了頭上的釵子,目光呆滯地跪拜在那里,聲音幾近沙啞道,“都是柔柔的過錯……是柔柔無能,不能討祖母歡心?!?/br> 所謂演戲,她從慕小小那兒學(xué)習(xí)了一二,自以為不會過于突兀與拙劣。 她的父親在這時刻登門,叩門后便是直推進去。 華定看著叉腰指點小輩,又或是故意為難孫女的母親,種種求學(xué)時不愉快的經(jīng)歷又涌上心頭,又看見端坐在角落的華桑桑,一臉無辜。 唯一一個現(xiàn)如今最可能攀上枝頭的女兒卻是眼睛紅腫地背脊僵硬地跪在那里,他心中自然也就明白了。 他不過在路上耽擱了半個時辰。 他自然批評不了自己的老母親。 “華桑桑,你今日在祖母身旁吹了什么耳旁風(fēng)?長幼尊卑有序,你這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嗎?” 華桑桑一臉驚恐,“不是我……父親,我對jiejie怎么會有埋怨?” “我見你的樣子怨氣重極了,怎么,為父沒有資格評判你?” “不……不是的。” 老太太一下子在兒子的變相指責(zé)中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時連忙挑撥道,“阿定,你是不知道你這個寶貝女兒如何誹謗你?說你如何高攀,還說是我如何教導(dǎo)的你……” “父親,祖母總是嫌棄母親的身份,說就是父親前路的墊腳石,不過后來就礙腳了……女兒不忍,父親的才華眾人都有所耳聞,為父親辯駁,孰知祖母不分青紅皂白,縱容meimei一起污蔑我?!?/br> 其實,華定也知道,母親的野心不至如此,總希望自己另娶,好更上一層樓,而對于自己的文章,常常在未中舉之前橫加指責(zé)。 “柔柔,你起來,除去祭祀要行的禮,其他的事你也就不必參與,你祖母那里有華桑桑陪著,也不需要你悉心照料?!?/br> “阿定!” 縱使老夫人如何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