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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涼蟬看著沈放伸出去接信的手,心里一個咯噔。 “可我不識字,看不懂上面的意思。一直想找您問問的,”她溫柔的問道,“沈公子,您是找我有事嗎?” 不識字。 畫扇她,不識字。 她運籌帷幄,她神機妙算,她用全部智慧維持著男主應有的戀愛秩序。 結果畫扇不識字? 姜涼蟬眼睜睜的看著沈放把那小箋接過去了。 在這最后一刻,她的墓碑上,已經換了一行墓志銘。 生于機智。 死于不識字。 第34章 沈放接過了信箋。 聽到畫扇這么說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 就是這究竟是哪派勢力, 想通過畫扇這邊,對他下手。 尤其是畫扇還補充了一句:“主要是那送信的還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我覺得不像是你會說的,就有點警惕?!?/br> 那一瞬間,他腦中閃過無數猜測。 是想要反抗的銀鷹? 還是那只勢力? 抑或是一直隱而不發(fā)的那些人? 那么, 他們分別會用什么手段? 沈放目光如鷹,要穿透一般盯在信箋和畫扇接觸信箋的手指上。 沒有異常。 這個角度,信箋剛好側對著他,紙張光滑, 沒有毒粉的痕跡。 顏色清淺, 十分平整,沒有毒液泡過的痕跡。 畫扇捏著信箋的手指沒有異常。 畫扇的表情沒有異常,面上頸上也沒有中毒的痕跡。 畫扇額角下頜如常, 不是有人帶了像她的人皮-面具,確實是本人。 那么,是慢性毒,還是問題出在信的內容上? 還在思考對策間,他眼角忽然看到了坐在對面的姜涼蟬的神色。 她雖然依然挺直脊背坐著,但是拒不看他。 只看了一眼, 他卻有種奇怪的直覺。 仿佛她的精神莫名已經坍塌了。 一臉的生不如死。 電光火石之間,有個模糊的猜測閃過他心頭。 再看向畫扇手里那張紙的時候,有個細小的畫面忽然浮現出來。 ——就在不久前, 他好像在姜涼蟬的書桌上,看到過一疊這種粉色的小信箋。 沈放伸出手去,從畫扇手里接過了信箋。 …… 姜涼蟬在他打開信箋的那個時刻,已經放棄了求生的欲望。 有的人看似還活著,其實已經死了。 沈放慢慢展開那封信。 姜涼蟬悄無聲息的挪了挪位置,把頭扭向馬車壁角。 那封信看著字也不是很多,但是沈放卻看了很久,神情也有些奇怪。 畫扇有些不安,小心的問:“沈公子……這其中有什么問題嗎?” 沈放把信折起來,捏在手里,溫和一笑:“沒有問題,確實是我寫的。之前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忙的,不過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不必再麻煩你了?!?/br> 畫扇挺不好意思的:“都怪我,是不是耽誤了公子的事了?” 沈放笑笑:“不要緊,都是小事?!?/br> 畫扇走了。 馬車厚厚的簾子重新放了下來。 偌大的馬車里,又恢復了寂靜。 太寂靜了,所以沈放那聲嗤笑,就顯得太過清晰了。 姜涼蟬沒有動。 就像她已經不在這個馬車里了一樣。 沈放側臉瞥過去,發(fā)現她坐在原處,已經安詳的閉上了眼睛,像一個羽化了的高僧。 沈放問:“你還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他的聲音好溫柔啊。 溫柔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就像在問,你想好上路前吃點什么了嗎? 早已經上路了的羽化高僧一動不動。 沈放盯了她一會,點點頭,道:“你不認也行,我們先來聽聽,你到底替我寫了些什么?!?/br> 他展開信,盯著那第一句話,眼睛瞇了起來,像看到了一坨屎。 頓了一會,他才讀出來。 “畫扇,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像什么人?!?/br> “我的女人?!?/br> 他看了一眼姜涼蟬。 羽化高僧一動都不動。 沈放繼續(xù)讀:“我從不迷路,可是一直以來,我都想向你問一條路——請問,通往你心里的路,應該怎么走?” 她還是那樣的一臉安詳,像是已經登天多時。 沈放索性不管她了,冷笑一聲,又挑了一句話出來:“你知道當你學著彈古箏,被割破手的時候,比你的手更痛的是什么嗎?是我的心,比你的手更痛。” “有句話,我想問很久了,你為什么要害我,害我那么喜歡你?” “你知道你與星辰、鮮花有什么不同嗎?星辰在天上,鮮花在地上,你在我心里?!?/br> …… 沈放一字一句,讀到了信的末尾,最后一句話。 “我警告你,別讓我再見到你了,不然我見你一次,喜歡你一次?!?/br> “真是失敬?!?/br> 啪啪兩聲,沈放放下信,拍了兩下掌。 “我都不知道,原來小姐還有這等文采,今日見李鴻儒的時候,沒讓你當場與他切磋一番詩藝,是不是太埋沒小姐的才華了?” 死人是不能說話的。 沈放道:“你裝死也沒有用,把眼睛睜開?!?/br> 看姜涼蟬不動,他想起了什么,冷笑道:“對了,我同意教你弟弟的時候,你好像答應過我一個條件,說再也不亂點鴛鴦譜了。我想了想,既然你如今違反了……” 姜涼蟬迅速的睜開眼:“我醒了?!?/br> 沈放嗤一聲,把信紙丟給她:“解釋解釋吧?!?/br> 姜涼蟬決定垂死掙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覺得這情書情深意切,角度新穎,十分之好,出發(fā)點也是善良的,雖然不知道是何人所為,但這種善良的人是不應該受懲罰的。” “哦?是這樣嗎?” 沈放傾身上前,靠近了姜涼蟬,鼻尖幾乎都對上她。 在姜涼蟬嚇得想要尖叫的時候,手里突然一空,眼前放大的臉消失,沈放又退回去了。 他晃晃手里多出來的卷軸。 那是姜涼蟬今天拿去給李鴻儒題詞的小雞啄米圖,回來的路上,她一直珍惜的握在手里。 沈放把從她手里抽出來的卷軸拆開,展平放在她膝蓋上,修長的手指點在上面題的第一首詩上:“這是你自己在畫上題的詩,你自己的字跡?!?/br> 他把信紙拿起來,擺在旁邊:“這是剛才那個善良的人寫的情書?!?/br> 他唇角勾起一個殘酷的弧度:“你有沒有覺得,這字跡看起來一模一樣?” 姜涼蟬:…… 哦,是這樣嗎? 那我又死了。 沈放在她腦袋上不客氣地拍了一巴掌:“別想再裝死,說吧,怎么回事?” 姜涼蟬慢騰騰的挪了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