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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哥！嚴哥！”他激動地喊，“我的眼睛好了！”

第116章

阿念奔到習武場上時，已是氣喘吁吁。他扶著柱子，一手撐著膝蓋，在習武場上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林世嚴。陸家兄弟聞聲轉(zhuǎn)過頭來，看到阿念與他們對視著，皆是露出驚訝神色。

阿念笑起來，站直了：“陸大哥，陸二哥?！?/br>
陸子軒訝然道：“你真的好了！”

阿念怪道：“你聽誰說我的眼睛好了？嚴哥在哪兒？”

陸家兄弟面面相覷，陸子昂忙上前一步道：“嚴哥他出門幾天，沒和你說嗎？”

阿念發(fā)覺他倆神色有異，驀地聽到林世嚴出門又是驚訝：“出門幾日？怎么可能，他出門怎會不和我說呢。他去哪兒了？”

陸子昂示意子軒帶弟子習武，自己拉著阿念走到回廊上。

“我倆也不知他去哪兒了?！标懽影旱?，“只是一早看到他帶著行囊出門。我們問他，就說有事出門幾日?！?/br>
阿念將信將疑問道：“他有提到我嗎？”

陸子昂：“他叫我們照顧著你一點?！?/br>
阿念低眼思索，嚴哥知道他眼睛看不見，上回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將他囑托給高昆。這一回怎可能一句話也不留就走。

阿念口中說知道了，便回房檢查林世嚴帶走了甚么。在房中檢查了一圈，屋中一切竟都保持著他眼盲前的模樣。阿念細心地檢查了一圈，屋里甚么都沒少，林世嚴連衣物都沒帶走，只帶走了阿念的一塊汗巾。那是阿念最常用的一塊，已經(jīng)洗得褪色，上頭繡著李念的名字。他一直放在伸手可得的地方，現(xiàn)在到處都找不到了。

阿念意識到有些不妥，覺得這不是簡單的離開幾日的意思。他想起前幾日林世嚴與高昆走的頗近，便快步出屋，往對面金陵醫(yī)館去了。

阿念敲開門，平日服侍高昆的小書童過來開門，見了阿念驚道：“你的眼睛？！”

阿念無暇顧及這個，一邊往里走一邊問：“我?guī)熓逶趩?？?/br>
小書童遲疑道：“高大夫還沒起……”

阿念憑著眼盲時的記憶走到高昆屋前，敲門道：“師叔，是我?！眰?cè)耳傾聽，屋內(nèi)沒有聲音，他又敲敲門，“師叔，你若不回答，我便進來了?！?/br>
仍未聽到回答，便回身摘了片硬質(zhì)的樹葉，用它塞入門縫挑開門閂。小書童追在他身側(cè)道：“慢著慢著，你不能這樣……”

一聲輕響，門閂落地。阿念還未推門，門便從里打開。高昆衣服只來得及穿一半，罵道：“沒規(guī)沒距的小畜生！”

阿念低頭道：“弟子知錯?！?/br>
高昆見他認錯誠懇，便不追究，邊穿衣邊道：“你進來?！?/br>
阿念遲疑地跟在他身后進屋：“弟子為林世嚴的事而來……”

“我知道?！备呃ゴ驍嗟?，“你先進來?！?/br>
阿念一聽，果然是有內(nèi)情，面上浮起憂慮神色。高昆背對著他將衣服不緊不慢穿好，方才轉(zhuǎn)過身，在桌邊坐下。

“他讓老夫瞞著這事，老夫呢，不想看到年輕人作孽。老夫?qū)⑹虑檎f出來，接下來如何便看你們自己有個決斷便可。否則說句不吉利的，萬一出了什么事，你們還要怨老夫?！?/br>
書童送茶過來，高昆呷了口茶。阿念問：“王丞呢？”

高昆：“和世嚴在一處。老夫著他送世嚴去城外一處老宅。這會兒他倆已出城了罷。”

阿念蹙眉，心中有疑惑萬千，但仍安靜站著，等高昆說完。然而他卻萬萬想不到高昆會說出那話來。

“世嚴現(xiàn)在呢，眼睛已經(jīng)看不見了?！备呃マ坜酆拥溃叭粢に?，也別說是老夫說的。若不去尋他，老家自有老夫相識的人照顧。你也不必有愧于心，從此跟著老夫好好學醫(yī)。只當不認識那人?！?/br>
第117章

阿念捧著高昆為他畫的地圖，心急如焚地往城外趕。他已從高昆處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今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林世嚴這人怎么這么傻！這么傻！這么傻！

他趕到城門口時，額上已滿是汗珠。他顧不得擦，循著地圖出城，前往高昆提到的舊居。他一路連跑帶奔，跑到中午時仍未趕上他們，卻已是兩腿發(fā)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腿沉重得再抬不起來了。

嚴哥……

阿念二手撐著腿，心中喚著他的名字。他只怕稍慢了一步，林世嚴半路改變了主意，往別的路走。他若消失在這人海茫茫中，他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已弄丟過一人，此生絕不想再來第二次。

一想到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嚴哥了，阿念便感到胸口一陣絞痛。他指尖發(fā)顫，捂著心口艱難地喘息，面色難看至極。路人經(jīng)過，見了他這樣，擔心問：“小兄弟，你沒事罷？”

阿念搖首，心口疼得不行。然而他不愿再耽擱，咬緊牙關(guān)掙扎著站起來繼續(xù)趕路。

所幸，阿念沒再走多久，便看見前方遠處兩個熟悉的背影。一人攙扶著另一人，二人走得不快。阿念一眼就認出了林世嚴，看到他走路的模樣如此笨拙，不知不覺便眼前模糊了。曾經(jīng)他的腳步從不遲疑，而現(xiàn)在他的步履不再矯健。阿念抬袖擦了一把眼睛，踉踉蹌蹌地趕上去。

還未及追上二人，林世嚴便停下腳步，敏銳地回過頭來，面朝著阿念來的方向。二人相隔百步之遠，阿念看到林世嚴閉著眼睛。

他真的看不見了，為了把眼睛給我……

阿念再忍不住，紅了眼眶，加快腳步跑向林世嚴。立在他身側(cè)的王丞看到了阿念，便知是師父通風報信，自覺地退后了一步。

林世嚴一直警覺地站在原處，側(cè)耳傾聽那腳步臨近，沉聲問：“誰？”

阿念重重地撲進了林世嚴的懷里，一張嘴，還沒說出話，先哇地大哭起來。

“嚴哥！嚴哥！”他像個孩子一樣哭著大喊，“不要丟下我……求你……”

“小念……”

林世嚴低聲念出他的名字。雖說是要躲著他，聽到他的聲音時，面上卻露出了一絲高興的神情。他垂著的雙手微動了一下，遲疑許久，方才緩緩抬起來，如往常那般摸摸他的后腦勺，“我不能拖累你一輩子?！?/br>
“我不要！”阿念大喊，賭氣一般用拳頭狠狠砸林世嚴胸口，“你混蛋！大混蛋！”

林世嚴的胸口被砸出咚咚幾聲悶響——這世上也就只有阿念能這樣揍他了。他怔怔站在那處，抬手摸索到阿念的面頰，替他擦去眼淚。阿念被他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