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入藥鋪后院，經(jīng)過倉庫時(shí)，余光瞥見一個(gè)大個(gè)子在往倉庫里搬貨。他以為是傻子阿關(guān)，便疲憊道：“阿關(guān)，去替我備好浴桶，讓伙房燒水。”

那人聽到阿念的聲音，便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一把拉住阿念的胳膊：“小念。”

阿念聽到這聲音猛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那人竟是林世嚴(yán)。那一瞬好似是從現(xiàn)實(shí)跌入了夢境中，阿念懵了，發(fā)顫地輕叫了一聲：“嚴(yán)哥……！”

林世嚴(yán)扶住他的手臂：“是我?！?/br>
阿念簡直又驚又喜，兩手無所適從地抬起，摸摸林世嚴(yán)的肩和胳膊：“真的是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林世嚴(yán)：“我來找你?！?/br>
阿念心中悲喜交加，待要說甚么，突然又想起這是在秦府里，連忙搖頭：“不……你不能在這兒……”他拉住林世嚴(yán)，將他拖到倉庫里頭。

“嚴(yán)哥，你不能在這兒……”阿念央求著，又無從解釋，只能道，“不能讓別人看見你……”

林世嚴(yán)問：“不能讓秦?zé)羁吹侥愫臀以谝黄饐?？?/br>
阿念被這么一問，登時(shí)啞口無言。見林世嚴(yán)在等他的解釋，便慌張道，“不……不是你想的這樣……”

還未及說下去，林世嚴(yán)便做了個(gè)噤聲的動作：“有人。”

林世嚴(yán)往后退開了一步，與阿念分開一段距離。阿念下意識跟上來，林世嚴(yán)輕輕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又退后了一步。阿念此時(shí)眼里只有林世嚴(yán)了，被他這么推開，心都擰了起來，目中流露出說不盡的不舍。林世嚴(yán)道：“你若還想見我，今夜在陸家武館等你。”說罷退出倉庫，縱身一躍便離開了。阿念追到門口，癡癡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不多時(shí)，身后便傳來一聲“阿念?！卑⒛罨仡^一看，來者目若朗星，眉飛入鬢，正是秦?zé)睢０⒛罾洳欢∫娏怂?，面色便冷了下來，轉(zhuǎn)身就要走。秦?zé)钌锨皫撞阶プ∷氖滞螅骸鞍⒛?！”阿念掙了幾下沒有掙開，蹙著眉頭瞪著他。秦?zé)顚⑺沧У矫媲埃骸澳愦蛩泗[到甚么時(shí)候？”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阿念冷冷說：“放手?！?/br>
秦?zé)睿骸扒逍岩稽c(diǎn)，阿念，我以前做過的事有那么重要嗎？你是打算這一生這一世都糾結(jié)于這些事，將我拒于千里之外？我且問你，你寧愿與我一道寄人籬下，受制于人，也不愿痛痛快快地過日子，是嗎！”

阿念恨恨道：“你管你做的這些叫痛痛快快過日子……”

為了你痛痛快快過日子，阿常哥就得死，我全家那么多人得死，南京城那么多人得死，姓邱的你真是好要臉！

他奮力將手抽走，回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倉庫。秦?zé)钫驹谠?，氣得咬肌一鼓一鼓的。突然提腳猛踹了幾記門，連倉庫門也沒關(guān)就走了。

阿念快步回到房內(nèi)，將剛帶回來的包袱丟到桌上，換了幾件干凈衣物進(jìn)去，又帶了些銀子，便將包袱用力扎緊。做完這些，他緩緩地坐了下來，不住地喘氣。秦?zé)罨氐椒坷?，見他的包袱重新扎好，面色鐵青地問：“你去哪兒？”

阿念：“利津?！?/br>
秦?zé)睿骸安粶?zhǔn)去?！?/br>
阿念仿佛聽了甚么好笑的笑話，冷笑了一聲，道：“你要知道甚么叫痛痛快快過日子，我告訴你，我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不昧著我的良心，不踩在別人的鮮血上！”說著就抓起包袱，秦?zé)钜话褜Z過來丟在地上，抓住阿念衣襟像提一只雞一樣把他扔到床上。阿念被摔得頭腦一懵，只覺兩只手被人一抓，牢牢壓在床上。阿念憤怒地掙扎：“放開我！”

秦?zé)顑春莸馗┮曋骸叭ツ阆肴サ牡胤?，做你想做的事嗯？我便讓你明白甚么叫做我想做的事，甚么叫去我想去的地方！?/br>
阿念：“……”

阿念在他的瞪視下漸漸停止了掙扎，直直看著秦?zé)?。二人喘息未定，對視了一會兒，秦?zé)钅恐械呐鹣纭Ｋ?，輕輕將阿念的碎發(fā)捋到耳后，沉聲道：“今日起，你不準(zhǔn)出屋。門口會有人把守?！?/br>
阿念難以置信：“你……要把我關(guān)起來？”

秦?zé)睿骸拔也辉试S你為我去涉險(xiǎn)?！?/br>
他松開了阿念的手，下了床。阿念對他的背影怒喊：“你站住！”

秦?zé)铑^也不回地踏出了房門。阿念聽到門從外頭拴上，秦?zé)詈皝硎匦l(wèi)道：“替我看著二當(dāng)家。他要甚么，就給他甚么，無需告訴我。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zhǔn)放他出來。如有閃失，”冷聲，“拿你是問。”

阿念追到窗口罵道：“秦?zé)钅氵@王八羔子！放我出去！”

秦?zé)顐?cè)目，透過窗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回身走了。阿念看他走遠(yuǎn)，便爬上桌子，預(yù)備從窗口跳出屋去。門口的守衛(wèi)嚇得趕緊擋住他：“李四啊，您您您千萬別出來！您這是想我死??！”

阿念：“小二子，你還當(dāng)我是這里的二當(dāng)家嗎？”

那守衛(wèi)一怔，阿念就要往外鉆。那守衛(wèi)咬咬牙便將他推了回去：“對不住了二當(dāng)家，秦老板有言在先，您不能出來。小二我還想在這兒混下去呢……”

阿念又被囫圇推回屋內(nèi)，只好跳下桌子。聽到他將窗也栓了起來，氣得笑了出來，道：“你若得罪了我，還想在這兒混下去？”

那守衛(wèi)：“這這這……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阿念見他為難，便也嘆了口氣?？谥械溃骸昂昧T，我也知道你不過是聽令行事?！痹囍p推了一下，發(fā)覺窗果然被栓住。他捏捏窗格，窗格牢得很，憑他這點(diǎn)力氣根本破不開。

阿念道：“小二子，秦老板說了，我要甚么便給我甚么?，F(xiàn)在我要你把阿關(guān)叫來?！?/br>
那守衛(wèi)：“李四，您這是當(dāng)小二是傻子嘞。那傻子力氣賊大，又只聽您的話，叫他過來，肯定一拳把我給打趴下了。兩拳把門砸開了?！?/br>
阿念：“……”

阿念費(fèi)盡口舌，想從這屋里出去，然而這守衛(wèi)極聽秦?zé)畹脑?，任憑他怎么說，死守著門不放。眼見得入夜，想到林世嚴(yán)在陸家武館等他，阿念心中越來越焦急。

入夜，月上柳梢。屋外靜謐無聲。幾個(gè)黑衣人靈活地避開巡夜人，悄無聲息地躍入秦府。一個(gè)丫鬟端著冷茶往伙房走，突然被一個(gè)黑衣人捂住嘴拖到假山后：“李四在哪？”

屋內(nèi)。

阿念郁郁地坐著，支著腦袋翻著醫(yī)書。時(shí)不時(shí)朝門口看一眼，不知林世嚴(yán)等不到他，會不會來秦府看看。阿念猜測著他有甚么話要特地追過來說，回想林世嚴(yán)嚴(yán)肅的臉孔，心中惴惴不安，坐也坐不住了，就在屋中踱來踱去。

忽然，門口傳來古怪的窸窣聲。那聲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