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在小區(qū)門口把周皓放下了。二人皆看向車窗玻璃，身體沒有一點動作。

“還賴著不下去??？”

周皓解開安全帶，從羽絨服的衣兜里掏出一個盒子，然后從盒子里捏起一枚小小的純銀戒指，表情莊重嚴肅，

“給你的?！?/br>
江羽騫稍稍睨了眼，并沒有伸手去接，“你知道什么是東施效顰嗎？”

周皓的心涼了半截，屏住氣問，“你什么意思？”

“不懂啊，不懂自個兒回去問百度?！?/br>
周皓強制性抓起江羽騫的手，死活往他無名指上懟，費了半天勁，總算套上了。戒指還沒戴熱乎，江羽騫立馬拔掉，從車窗丟了出去。

“我以為我上次已經(jīng)跟你說得夠明白了！”

周皓的目光隨著戒指呈拋物線落在地面上，然后拉開車門，去地面上找尋那枚戒指。

低頭躬身的樣子，十足的卑微，江羽騫看得莫名煩躁，驅(qū)車走了。

戒指沒找到，周皓只得落寞地往家走，他狠狠地摘除了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把它也一并丟在了小區(qū)的草叢里。

三天后的除夕夜，周皓獨自在家，菜都買好了，就等著下鍋。

與往年一樣，除了嚴明發(fā)來一條祝福，手機始終沒再亮過。家里面，他是不指望了，出門在外多年，他媽從沒給他打過一通電話。

周皓把電磁爐插上，準備大鍋亂燉，隨便煮點火鍋吃。

突然，手機“咯噔”一聲，周皓拿起手機，是孫奕文發(fā)來的消息——

“雞年大喜！”

周皓想起這小子說過，他今年過年不回家，也在a市呆著。

“一個人啊？”

“是啊。”

“一起過個年吧，濱江一號五號樓二單元501”

孫奕文利索地收拾了一陣，著急忙慌地出門去。

除夕夜街道異常的安靜，平日里的車水馬龍全都消失了。乘上出租車，大概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周皓家門口。

孫奕文有點拘謹，站在周皓跟前，在冷天里凍紅的雙顴這會兒被屋里的暖氣一蒸，臉蛋紅撲撲的。

“別擋著我啊，”周皓從他周邊繞過去，去廚房拿了碗筷。

客廳里的電視還在放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喜慶的動靜刺激了周皓的耳膜。

“走，把鍋搬到茶幾上去，我去找個插座?！?/br>
于是，兩人就坐在地毯上，圍著熱鍋看起了春晚。

“過年了怎么沒回去？”

孫奕文支支吾吾，不太想說。

周皓看出來了，轉(zhuǎn)了個話茬，“我調(diào)的這醬，還成吧，口味咋樣？”

孫奕文很乖巧，有問必答，“挺好吃的?！?/br>
周皓瞅著孫奕文，愣愣地盯了好久。

“怎……怎么呢？”孫奕文摸了摸嘴巴一圈，生怕是自己吃飯沾到了什么rou醬沫。

“處過對象嗎？”

孫奕文又現(xiàn)出了先前的含糊不清，他好像說了個，“沒……”其實周皓也沒太聽清楚。

“你應(yīng)該挺受女生歡迎的吧。”

孫奕文垂下頭，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了。

“臉皮兒可真薄?！?/br>
“那你呢？你處過對象嗎？”

周皓愣住，挑眉反問，“你覺得呢？”

“我看不出來?！?/br>
“處過，正在處著，不過……是男朋友?！?/br>
孫奕文塞了一個rou圓子的嘴張得挺大，然后猛然咽了下來，guntang的rou圓子滑過喉嚨食管，感覺被熱鐵烙了一下，很疼，疼得眉頭都緊鎖一團。

“你不相信啊?！?/br>
“沒……沒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周皓佻撻的樣兒，就跟個瞇眼的狐貍似的，他揚了揚手里的手機，“你不信，我打給你看。”

電話接通的那一霎那，周皓的眼眶也濕潤了起來，多可悲啊，自己就如同那上躥下跳的小丑，拼命地想要向別人證明，證明什么呢？——

他是有男朋友的。

“老公，新年快樂?！敝莛┱f完這句話，趕緊摁掉了手機。

他又沖孫奕文揚了揚手機，“你看，我是有男朋友的?！?/br>
孫奕文嘴上沒再說什么，只顧低頭吃著碗里的菜，有種奇怪的情緒同時影響著他們二人，兩人都沒什么話說。

外面的炮竹聲不斷，轟隆轟隆一陣接一陣，熱鍋里嘟嘟地沸騰起來，還有，電視里的喜慶聲音，交織在一起，盤旋在本該靜謐的客廳中……

第16章地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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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三月份了，天氣并沒有回暖的趨勢，這個冬季太過漫長。

這時周皓已經(jīng)是研二下學(xué)期，他實習(xí)的附屬醫(yī)院統(tǒng)共委派了十多名醫(yī)生，去南部的臺水市第一人民醫(yī)院進行交流指導(dǎo)，他的導(dǎo)師也在隨行行列。周皓被其導(dǎo)師欽點了過去，出差兩個月。

時間雖不長，也算是遠行，周皓打算去跟江羽騫道個別。

有了前邊無數(shù)次的經(jīng)驗，他早已不指望手機能打通了，而是又一次殺到了江羽騫家門口。

好在這時候的天氣比上次好多了，起碼他不至于凍得牙齒打顫，手腳發(fā)麻。

晚上，江羽騫的黑色奔馳駛回，周皓立馬堵了上去。

江羽騫搖下車窗，口氣疏離，“有事？”

“有點事。”

周皓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車內(nèi)的空調(diào)讓他全身都暖和起來，他搓搓稍有僵硬的手，“過幾天，我要去南部的一個城市，要去兩個月，走之前過來看看你。”

江羽騫沒什么反應(yīng)，對于這些溫言暖語他早就聽膩了。

“就這么點事兒?！敝莛┡ゎ^看了看身側(cè)人，喉嚨滾動一下，抿抿唇欲言又止，“得了，見也見過了，我回去了?！?/br>
剛剛觸到內(nèi)拉手，周皓又遲疑地收回，就當(dāng)是臨行前的告別儀式吧。

他把頭湊到江羽騫跟前，死死扣住那人的腦袋，凌虐式地狠狠侵襲了對方的嘴唇。

不知是欲-望作祟，還是周皓口中的煙草味道麻痹了他的神經(jīng)，江羽騫竟然動情地回應(yīng)起來。

兩人唇齒交纏，拼命想要吮吸對方嘴中的氣息。吻久了，連嘴唇都有點發(fā)麻，上面還沾了點彼此的透明唾液。似乎快要窒息了，四瓣唇才舍得分了開。

周皓用中指輕輕按壓在自己的唇上，輕浮而笑，伸出舌頭舔了舔，“我就知道，你也有感覺?！?/br>
長久的親吻，他的嘴唇有些腫，而且還充血般的鮮紅。

說完后，他不等江羽騫的回應(yīng)，快速拉開車門走向了夜晚的寒風(fēng)中。走得匆忙而急促，是怕那人說什么嗎？

見好就收的道理，他太懂了。

三天后，周皓飛往臺水市。

那是座環(huán)山的南部城市，人口稠密，物價中等水平，此地的方言尾音往上揚，嘹亮而高亢。所以在大街上，你以為兩人是爭吵，其實人家是在嘮嗑。

周皓剛來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