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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賈臨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羽騫，我上午在網(wǎng)上看到了一個帖子?！辟Z臨又喝了口咖啡，有點涼了，“你知道是誰寫的嗎？”

江羽騫聳拉的眼皮緩緩睜開、睜大，眼睛里出現(xiàn)了希冀的微弱光芒。

他到底在期盼什么？

賈臨接著說：“是周皓寫的。”

江羽騫涌起難以自制的喜悅，“他……寫了什么？”

“從你倆認(rèn)識寫到分手，你回去自己搜下，?！?/br>
面上的喜色消失了，江羽騫慢慢陷入了沉思，沒有人知道他現(xiàn)在腦子里在想什么。

朋友間的惺惺相惜，在此刻沉重的氛圍里徹底失了效。賈臨也不知道。

“羽騫，你知道嗎？周皓他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賈臨繼續(xù)說：“他跟著他媽過，他媽跟繼父對他不好……”

江羽騫豎起耳朵在聽，當(dāng)聽到所有人都對小瘋子不好，他的思維留在了此處，再也聽不到旁的聲音了。賈臨還說了很多，他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他整個人都變得楞楞的，呆呆的。

“我回去了?！?/br>
他沒有回現(xiàn)在的住處，而是去了濱江一號。在空落落的家里，他坐在沙發(fā)上，搜到了賈臨說的那個帖子。

從頭看到尾，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起小瘋子是誰？他又是誰？他倆又是誰的誰？……

亂，迷亂，還有種不可凍結(jié)的悔恨。

很久很久，江羽騫的意識恢復(fù)了，以前的種種片段亂七八糟地砸進他的腦子里。

小瘋子每次意亂情迷的時候，會“老公老公”地叫他，他是怎樣當(dāng)人老公的？把人活活逼到那份上，就差一刀子捅過去了。

這間公寓，小瘋子總是收拾得干干凈凈，進門要換鞋，東西不許亂丟，他是真拿這里當(dāng)家的啊。

那次地震，小瘋子回來發(fā)瘋地質(zhì)問他，后來呢，小瘋子用枕頭砸了他，小瘋子還說……

小瘋子還說，我是拿你江羽騫當(dāng)家人的啊。

太多太多的事兒了，江羽騫徹底把自己桎梏在悔恨的囚籠里出不來了。

要是早知道那人可憐悲慘的身世……要是早知道……

他能怎么辦？十九歲的江羽騫能懂什么？他能理解可憐的小瘋子嗎？他能好好對小瘋子嗎？

現(xiàn)在坐在沙發(fā)上的，是二十三的江羽騫，馬上過了年，他就成了二十四的江羽騫。

他們能懂小瘋子嗎？他們能對小瘋子好嗎？

自責(zé)、內(nèi)疚、無邊無際的思考，江羽騫成功把自己繞進了更深的囚籠里。

這個晚上，他沒有回去，他留在了他跟小瘋子的家里，就躺在曾經(jīng)兩人的床上。

八點鐘的時候，程子旭打來電話，問他怎么還不回來？

他把手機貼向耳膜，“今天不回去了?！?/br>
一整夜他都沒睡，他一閉上眼，黑暗的眼睛里就出現(xiàn)了一個小孩子的影子，穿著臟兮兮的校服，怯生生地躲在自己的小閣樓里，樓下是他的mama、繼父，還有襁褓中的meimei。

他那么小，那么乖，伏在陳舊的書桌上寫作業(yè)。寫累了，他又跑到了閣樓的樓梯口，躲在暗處，眼巴巴地盯著樓下的一家三口……

畫面里的小瘋子只有八歲，他才八歲?。?/br>
第二天，江羽騫沒去公司，他把家里仔仔細(xì)細(xì)打掃了一遍，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他又去花鳥市場，買了兩盆吊蘭回家。

原先枯死的那盆梔子花樹還在，他把它搬到陽臺，曬了曬太陽。

死氣沉沉的家，終于有了點生氣。

第34章跟蹤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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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附屬醫(yī)院出來,天早已黑了，周皓四處掃了眼,孫奕文今天又沒來。

北方的風(fēng)刮進人皮-rou里，周皓不自覺抖了幾下,把羽絨服的拉鏈一直拉到頂,然后混入人流中。

學(xué)校后頭有一個小巷子,賣什么的都有，一到飯點，穿街走巷的全是學(xué)生，鬧哄哄的。嚴(yán)明帶他來過幾次，吃了幾頓麻辣燙。

他裹緊羽絨服,向后街走去。

還沒出學(xué)校，剛走了一半路,江羽騫突然冒出來了。

“周皓?！苯痱q擋住了他的去路。

大冷天的，這人也是套了件黑色羽絨服,鼻頭凍得發(fā)紅,說話間呼出了一大口白氣。熱氣散在空氣里,慢慢地,糊到了周皓臉上。

“有事啊？”周皓問。

江羽騫的眼睛始終沒離開眼前的人,他愣了片刻，隨即接話，“你吃飯了嗎？”

短時間的站立,周皓的腿腳凍得發(fā)麻,他跺了跺腳,看也沒看江羽騫，便走開了。

六點鐘的校園，圓形路燈齊亮，連成暖黃的一片。

江羽騫站在路燈底下，看著漸漸走遠(yuǎn)的身影，他想起了昨夜在他腦海里留下刻痕的八歲小孩。

你說他昨天在家呆得好好的，干嘛要去跟賈臨喝咖啡？好端端地，賈臨干嘛非得把什么都告訴他？周皓他一個大老爺們，干嘛非得寫這酸溜溜的帖子？

最主要的，干嘛要讓他江羽騫看見？

看見了，心疼了，后悔了，卻什么都做不了，簡直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江羽騫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周皓的胳膊。剛才跑得急了，這會兒他說話都有點喘，鼻頭更紅了。霧氣蒙蒙間，周皓覺得眼前的男人，其實跟他大一的時候，一模一樣，還是個少年樣兒。

“一起吃個飯吧?！苯痱q壓下微喘的氣息。

周皓吸吸鼻子，笑了笑，“程子旭他知道，你想跟我一塊吃飯嗎？”

江羽騫攥著周皓胳膊的手，漸漸松開……

這回小瘋子贏了，他成功在自己本就折磨郁結(jié)的心上戳了一個洞。

周皓頭也不回地往后街走，那雙腳在結(jié)冰的路面上一步一步地走，走得很慢，走得小心翼翼的。

“周皓，7月16號，你打電話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江羽騫吼了出來。

來往的學(xué)生有不少特地站住腳，瞥了幾眼江羽騫，他毫不在意，他只想問出個結(jié)果來。

假如那通電話，他認(rèn)認(rèn)真真傾聽了小瘋子的訴說，他倆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周皓的背影瞬間頓住，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模糊燈光下的少年，高個子，一雙腿被路燈拉得又長又直。

沒意思，好像一切又都沒意思了。什么江羽騫，什么孫奕文，通通都離他遠(yuǎn)點，他現(xiàn)在只想去后街吃麻辣燙，多麻少辣，再加點醋，味道最適合他。

周皓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前走。

去過幾趟的那家店，依然客來客往，一進門，就被騰騰的熱氣包圍住。周皓把羽絨服敞開了，然后自選了菜，放秤上一稱，三十塊錢。

之前相同的分量，才二十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