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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名吧,”簡陽笑著調(diào)侃:“我現(xiàn)在的簽名好像還是挺值錢的……”方辰?jīng)]有回答簡陽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問:“這次回來,還走嗎?”“嗯,后天的機票?!焙嗞柣卮?。S市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名為“故鄉(xiāng)”的符號。也許是這座城市變化的速度太快,六年的時間讓簡陽已經(jīng)無法找到任何記憶中的痕跡。唯有這一家咖啡館沒有任何改變,就像是在守候的故友一般在原地等待著。想到這里,簡陽在心中暗暗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失笑,一抬眼就撞進方辰黝黑沉黯的眸子中。“后天……”方辰低聲地重復著,忽然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又重新低下頭去盯著巧克力鍋。方辰不在開口,簡陽便就這么安靜下來,拿著單反對著柜臺上的器具拍了幾張,又拍了幾張擺放在角落的盆栽。“感覺真安逸?!?/br>簡陽滿足地檢查了一下拍下來的圖像,把相機放到一邊。“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可以回來的?!狈匠綄_調(diào)好的熱可可放在吧臺上,狀似不經(jīng)意地笑道:“不過店長應該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吧,要是回來也得帶著夫人一起?!?/br>“結(jié)婚啊,”簡陽微微蹙眉,語氣多了一絲猶豫:“還沒有……”“那……”方辰暗自握了握拳,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靜:“戀人呢?有嗎?”簡陽的笑容收斂了一些,將逐漸冷卻的可可推開,坐直了身子,認真地凝視著青年的雙眼。那雙眼睛一如當年的形狀,只是眼尾微微向下,帶著六年前不曾有過的憂郁。簡陽凝視著方辰,卻控制不住地走神了——為何自己能看懂這樣一雙眼睛呢?他明明是一個對于感情非常遲鈍的人,卻可以在此刻確信,這是一雙藏著愛的眼睛。“如果你沒有戀人的話,我——”“小辰?!?/br>簡陽輕聲打斷了方辰逐漸激動的情緒,語速不急不緩:“我是來道別的。”簡陽在心里默默地想,他應該是喜歡過當年的方辰吧,否則就不會在不辭而別的六年后,又一次想起回到這里。不過,那都是已經(jīng)過去的事了。無論是少年桀驁外表下的柔軟、莽撞生澀的告白,亦或是中年母親的哀求與眼淚、自己的動搖與逃避,這所有的一切雖然依舊鮮活,但是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他的視線在青年迷惑不解的面孔上停留片刻,最終只是垂下眼睫盯著桌面上的單反。“畢竟,告別要趁早啊?!?/br>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第2章會讀心的付先生“告別要趁早”是簡陽這次畫展的主題。在付蕓今天早上打電話時將主題告訴簡陽的時候,簡陽腦海中想起的第一個人,就是方辰,因此,他便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感慨說出了口。完全沒想到,就因為這一句感慨,他就在這天一大早,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的時候,被雷厲風行的付蕓帶上了飛機,然后三個小時之后,在S市的冷風中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個噴嚏。其實認真說起來,簡陽和方辰之間的故事像是許許多多的青春一樣,走向老套而平淡。生意冷清的咖啡店店長與離家出走的叛逆少年。兩個人在雨夜不期而遇,一聲邀請,一杯可可,一份兼職,這些都足以構(gòu)成兩個人朝夕共處的開端。少年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喜歡上一個人并不需要什么特別的理由,輕而易舉就能日久生情,并且莽撞到不問起止。而那時的簡陽卻做不到。同性相愛所要面對的非議,感情易變的不穩(wěn)定性,以及少年父母的傷心與期待,都讓簡陽動搖猶豫。二十二歲的簡陽,比十七歲的方辰顧慮得更多,又比二十八歲的簡陽所能承擔的更少。這一切的結(jié)局便是,在方辰告白的第二星期,簡陽借著出國參加繪畫大賽的機會,徹底離開了S市,之后的六年間再也不曾回來。簡陽本以為在那一刻想到方辰,是因為他對方辰有所留戀。然而當他真正面對著方辰,面對著青年的小心試探與欲言又止時,簡陽才意識到,他大概只是在懷念那段平淡愜意的日常。固定在每個周五傍晚下班后一起來喝咖啡的教授夫婦,臨街文具店那只一直對大米念念不忘的薩摩耶,隔三差五就會失靈的呼叫器,要手動放水的洗衣機……他都記得。“這次畫展結(jié)束,我應該就不會再來S市了?!?/br>簡陽伸手摸了摸臺面上的可可杯,熨帖的溫度已經(jīng)冷卻下來,一如他推門而入時那一份親近又懷戀的心情。不算突兀的沉默降落在兩人之間。片刻后,方辰輕嗯了一聲,“我會去看的。”“那,到時候見吧?!焙嗞栂蚍匠缴斐鍪?,“再見,方辰?!?/br>方辰緩緩伸出手,最終與簡陽交握。“再見……簡陽?!?/br>這一次,他沒有叫“店長”。——————準備離開咖啡店的時候,那只圓滾滾的虎斑貓趴在貓爬架頂端的窩里,正幸福地打著小呼嚕,可愛得讓簡陽忍不住停下腳步想給它拍幾張照片,一伸手卻愣住了。他站在門口,茫然地張著一雙澄澈空明的眸子,漫無目的地四下張望著,最終將目光投向那個從泊在咖啡店門外的商務車上走下來的高大男人。“……付先生?”“嗯。”付崢將自己西裝三件套外面的羊毛大衣脫掉,罩在簡陽的身上,長長的衣擺直接遮到簡陽的腳踝。“稍等我一下?!?/br>他握了握簡陽的手腕,然后越過簡陽向店內(nèi)走去。簡陽忍不住抬手像男人一樣握了握自己的左手腕,是完全不同的感覺。男人的手掌又大又暖。沒一會兒,男人就原路返回了,一條手臂上搭著一件卡其色的羊絨外套,另一只手則將單反輕輕放到簡陽的懷里。“給,你想拍這只貓嗎?”“嗯,”簡陽調(diào)整焦距,將鏡頭對準了小憩的虎斑貓,“它和我以前養(yǎng)的那只長得特別像?!?/br>“是嗎,我不太清楚,同一個品種的貓看起來都差不多。”“當然不一樣。”簡陽放下相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虛指了一下虎斑貓的尾巴,小聲說:“你看這里,它尾巴根部的毛色圖案是不是很像顆心?以前我養(yǎng)的那只也在這個位置有個心形,所以我給它取名的時候,本來想叫它‘愛心’的,但是它完全不理我?!?/br>“是嗎,我覺得‘愛心’很好聽?!备秿樈舆^簡陽手中的相機,掛在小臂上。一來一往的對話間,簡陽不知不覺已走出了咖啡店的大門,隨著付崢坐進副駕駛。付崢將副駕駛的安全帶系好后,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