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東西，我看著他一件一件把自己的東西拿走，離開勢不可擋，我坐在床上，心已經(jīng)變成一團(tuán)亂麻。

他要把一切都帶走，也許再也不聽我說話。

我害怕得要命。忽上忽下，一會覺得自己也可以很大氣，一會又巴不得撲倒在他腳邊抱住他。

總會有機(jī)會的吧。

“趙旗！”

他拿著行李走到門口，我跨過那堆電腦的殘骸跟到他身后。

再也坐不住了，什么待到明天，如果他走了，我留在這做什么。

“你不看我給你的圣誕禮物嗎？”

“什么？”趙旗回過頭，微微露出一點側(cè)臉給我。

我拿出紙袋里的一封信交給他。

人生第一封情書，水藍(lán)色的鋼筆字寫在信箋上。

他看著那個藍(lán)色的信封，眉頭皺了起來。

什么東西。他的眼神似乎在這么說。

“給你的信?！蔽艺f。

“信？”

“嗯?！蔽尹c點頭。

“你為什么總這樣？”他轉(zhuǎn)過臉問我。

“什么？”我沒懂。

“我比較喜歡有話直說，你為什么總這么彎彎繞繞？”

哦，想起來了，大一的某次放假，我寫了日志在空間要他看他就不想看，嫌我迂回。類似的事還有很多。原來他真的討厭這樣嗎？我還以為是他逗我。

“……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你，是在二中的走廊上?！蔽议_始說話：“當(dāng)時你的頭發(fā)理得很短，我心想，敢把頭發(fā)理得這么短的人，還一臉‘我很帥’的樣子，一定極度自戀吧！可是當(dāng)我真的和你接觸，卻覺得你一點都不自戀。你都是‘恰恰好’的，覺得你好裝逼的時候，你就會玩弄一點幽默，覺得你太貧了，你就會恢復(fù)正經(jīng)，覺得你愛我愛得要命，你就會啪啪啪打我屁股。我愛你。我怎么可能不愛你。在認(rèn)識你之前，我根本只是一個小孩。你說得對，高中的時候，我曾經(jīng)每天都在想自己干嘛存在，有時候看到車朝我開來，我甚至?xí)朐囼炓幌伦约菏遣皇钦娴倪@么幸運(yùn)。當(dāng)你第一次把我從車前拉開的時候，我懷疑我就喜歡上你了！因為，你就是我期待的那份幸運(yùn)。我想過，如果不是你，我會不會喜歡別的男人，答案是不可能的。因為根本不可能有人受的了我。而我雖然很二，卻有一點最令自己自豪。我會和最愛我的人在一起，那個人就是你。雖然我一直說不相信……”

“夠了！”他厲聲打斷了我對他的告白：“別再念！”。

我背的都是我在信里寫的內(nèi)容。

接下來的話是，雖然我一直說不相信你，可是我知道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謝謝你。

為什么他不聽下去呢？已經(jīng)沒意義了嗎？

我真的傷害他這么重嗎？……

我恨圣誕節(jié)，我要殺了那個180。

“不要！”

趙旗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在狂暴的風(fēng)聲中，他將那封未讀完的信撕碎，我看著他把它挫骨揚(yáng)灰，心也隨之裂開，變成碎片和那封信一樣混入飛雪中。

從十七樓飄到一樓，需要多久時間呢？

我呆呆地看著窗外。

眼淚凝結(jié)在眼角。

“圣誕快樂。蕭遙?！彼f完最后這句話，就離開了我。

……

他走了，我一遍遍聽手機(jī)里的那首圣誕頌歌。

祝福的歌聲仍然在唱，但我已經(jīng)孤立無援了。圣誕節(jié)是不會給人任何愿望的，沉默的冬青樹不會說話，而我早就過了應(yīng)該相信童話的年齡。

73

我回到學(xué)校，過完元旦，接下來就是一整周的考試。

元旦三天，我都呆在寢室，趙旗去了日本，本來說好要一起去的地方，現(xiàn)在他和家人去了。

我收到一張明信片，當(dāng)然不是他寄的，不曉得誰給我寄的，從英國寄來，后來我爸說是我們在那邊的親戚。

“蕭遙，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要不要考慮去英國。”老爸在電話里問我。

我無所謂：“不去。”

“那你考研？”

“不知道?！?/br>
“雖然現(xiàn)在才大二，但計劃是越早越好?！崩习珠_始嘮叨。

“我哪兒也不想去?！?/br>
“你整天腦子里在想什么？！”

“爸，你別煩我了好嗎？”

我掛掉了電話。

俞建仁退學(xué)了。

我根本都找不到他。

他為什么要退學(xué)？？？？

后來我聽人說，他老爸賭博，他家已經(jīng)被掏空，他上高中以后就被一個男人養(yǎng)，那個男人已婚，現(xiàn)在他老婆發(fā)現(xiàn)了，鬧到學(xué)校，俞建仁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蕭遙，你在干嘛？？？”謝凱一進(jìn)寢室就被我嚇了一跳。

“抽煙啊?！蔽艺f。

吐出一個煙圈，我非常慵懶地沖他一笑。

“搞什么？！”他奪過我嘴里的煙，我無所謂地看著他。

“我們走了……”曹瑞原和周城他們很識相地去食堂打飯。

“幫我?guī)б环菖?！”我說。

謝凱看著我。

“又是趙旗？”他問。

“不是?！蔽艺f。

“就幾天！你瘦了很多！”

他嘆口氣：“大家都很擔(dān)心你?！?/br>
“是嗎？”我說：“沒事啦?！?/br>
我站起來，往寢室外面走。

“我和我女朋友和好了。”謝凱站在我身后說。

我愣了愣。

“恭喜?！蔽艺嬲\地說。

“挺好的?！闭娴?。

“明天考試的重點能借我看一下嗎？”我問：“我要臨時抱佛腳了?！?/br>
背書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真正的分手，到底是什么決定了情侶們能否重新在一起？

……我打不通趙旗的電話。他拒絕理我。

我對自己說，我們還沒分手。

他沒說分手，就還沒分，那就是還在冷靜。

后來我有發(fā)過短信給他，他給我回的話就是這樣。

“冷靜一下吧。”

我反復(fù)看著這五個字，一下而已，要多久才夠？

如果他冷靜夠了，告訴我要分手該怎么辦？？？

晚上睡覺的時候，謝凱他們在說考試的事，不知為什么，他現(xiàn)在和曹瑞原關(guān)系可好了，寢室里面一派祥和，只有我在沉默。

“這什么歌？”一個晚上我聽著周城的電腦里跳過一首歌。

“哦，SOSICK?！敝艹钦f：“SOSICKOFLOVESONGS,SOTIREDOFTEARS?！?/br>
然后我像生病了一樣翻來覆去聽了好多遍。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時候才會siyself.

在這個年代愛情是多余的東西，它好像一條尾巴，大家都會夾著尾巴做人，只有我不知羞恥地讓它暴露在外面。

我的病態(tài)十分明顯，那天澡堂突然沒熱水，我固執(zhí)地用冷水洗完全身，曹瑞原用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眼神看著我，我用真我演繹“他人笑我太瘋癲”。怎么自我折磨都填補(bǔ)不了內(nèi)心的空洞。

我問自己，趙旗為什么這么生氣？

就因為我被別人親了一下嗎？

還是因為在他腦子里，已經(jīng)把我想得很污穢？

幾年的相處，他難道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還是說不管多堅固的了解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