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為何一定要找到你？”

“鏟草除根？”阿虎歪著頭。

“或許……有所圖謀。”阿連很是擔(dān)憂地看著阿梧道，“各族都有些不外傳的隱秘，阿梧你不妨仔細(xì)想想?！?/br>
阿梧無奈地一攤手：“我如今連自己究竟是雌性還是雄性都不曉得，這算不算是我們鳳族的隱秘？”

阿虎噗的一聲笑出來。

歐陽庭卻起身道：“我找華叔?！?/br>
“我也去！”阿梧跟著起身追了出去。

阿連本也想跟去，奈何阿虎還在不停笑著左右打滾。阿連生怕摔了這小家伙，只得好好抱住他。

“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皇。”蒼華仿佛知道他們要來，笑瞇瞇遞過份東西。

歐陽庭掃眼上面潦草的“麟前鹿后，蛇頭魚尾，龍文龜背，燕頜雞喙”字樣就皺眉，阿梧卻翻來覆去看得幾遍愈加疑惑，口中喃喃念叨：“這甚麼鬼？”

歐陽庭道：“鳳凰，雄為鳳，雌為凰?！?/br>
阿梧一愣，指著自己鼻子道：“我真是雌性??？！”

“我也不十分肯定?！鄙n華摸著胡子笑道，“畢竟鳳族一向隱居山林，輕易不出?！?/br>
“可，可父親和阿爸也沒說過我不是雄性啊?！卑⑽鄰埩藦堊?，有些無力地辯解。

歐陽庭心道或許在這個見鬼的獸人世界里，鳳族幼年就是不分雌雄，到成年才會顯出差異。所以也真不能怪這倒霉孩子的爹媽，他們根本說不清到底自己生了個甚麼性別的娃。卻又一轉(zhuǎn)念道：“華叔，那鷟草——”

蒼華捻須一笑：“然也?！?/br>
阿梧眨眨眼：“啥？”

歐陽庭斜他一眼，再垂目示意他的腿。阿梧福臨心至啊了一聲：“那碗藥？”

蒼華笑瞇瞇道：“鷟草有生肌活膚之能，但僅對鳳族人有此奇效?！?/br>
阿梧也低頭看著自己腳踝：“竟然連刺青也能掩去麼？”

“我原本也不是為此要阿陽摘鷟草?！鄙n華摸著胡子道，“橫豎那藥加進(jìn)去即便無效也不會吃壞人。如今看，倒算歪打正著?！?/br>
阿梧聞言頓感無力，心想要是弄巧反拙了怎辦。

歐陽庭卻道：“華叔，鷹族出村，卻未遠(yuǎn)離象山地界?！?/br>
“象山不小?！鄙n華放下手來看他一眼卻又笑了，“還有一個月就當(dāng)月祭，你有得忙呢。”

歐陽庭皺皺眉應(yīng)了聲“是”，便告辭離去。

阿梧跟著他出來，見他一直擰著眉頭也就沒好氣道：“你又在想甚麼破點子？”

歐陽庭卻道：“其實待你成年便知雄雌，無需煩惱?！?/br>
阿梧一愣，隨即扭開頭道：“不用你多事?！?/br>
歐陽庭也就不再多言。

阿梧再走一陣忍不住又道：“我知道你不是好人，平時惡聲惡氣地總欺負(fù)我——”

歐陽庭猛地腳步一頓站定了看他，阿梧嚇了一跳瞪大眼睛道：“干嘛！”

“我是不是好人跟你有甚麼關(guān)系。”歐陽庭掃他一眼，“而且我想你最好知道，當(dāng)初一定要救你的是阿虎和阿連，并不是我。你不必感謝我?！?/br>
“?。俊卑⑽嘁徽?，“可我，可我記得是你背我……”

“是我背你?！睔W陽庭冷冷看著他，“他倆一個小孩兒一個雌性，誰背得動你？”

阿梧不由皺起眉來：“你甚麼意思？”

“我本心不想救你?！?/br>
阿梧握起右拳道：“你，你見死不救？”

“如果知道救你是個大。麻。煩?！睔W陽庭十分不屑地掃他一眼，“你在氣甚麼，我說錯了麼？”

阿梧勃然變色：“你！”

歐陽庭不動聲色道：“你們鳳族和鷹族有甚麼恩怨糾葛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但看在蒼族從未與你們結(jié)怨、更有救你一命的份上，你早作打算吧?！?/br>
阿梧氣得渾身發(fā)抖：“我，我也沒求著你們救我??！你當(dāng)我愿意死皮賴臉住在你們這破村子麼？！”

“嗯，所以就當(dāng)我們自食惡果好了?！睔W陽庭淡淡道，“但盲羊補牢為時未晚……算了，這個你也聽不懂，你接著有何打算？”

阿梧怒火中燒，忍不住上前一步舉手就打。

歐陽庭微微側(cè)首，輕松抓住他手腕嗤笑道：“你想打我？”

“不然呢？！”阿梧吼道，“別以為救了我就能對我指手畫腳！我告訴你阿陽，我不稀罕，不稀罕！”說完用力收回手來扭頭就跑。

歐陽庭環(huán)起手臂瞇眼看他一路跑遠(yuǎn)了，方才仿佛無意掃了眼身后大樹，猛地化作蛇形飛遠(yuǎn)。

阿梧一路發(fā)足狂奔，直到心如雷鳴腳步發(fā)虛才停下。

扶著一棵大樹深深喘氣，聽著風(fēng)吹林木森森，不知怎的一時悲從心起，百感交集。眼底這就熱辣辣地疼起來，竟止不住那酸楚，結(jié)結(jié)實實大哭了一場。

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才覺口干舌燥，眼睛酸痛，喉嚨也沙啞生澀。

阿梧嘆口氣，扶著樹干站起身來打量四下，才發(fā)覺自己跑出了蒼族的村子，現(xiàn)下是在村外農(nóng)田盡頭處。他心想先前遭這般羞辱，如今既已出村那蒼族不回也罷。還好如今身上傷好得七七八八，勉力自?；蚴菍さ眯┰S吃食都不是難事。

橫豎天大地大，哪里不是容身之處。

如此一想，阿梧也就振作精神，沿著田埂再行一段就見一條小河。便沿著小河而行，漸漸入了山中。

沿河芒草杞柳隨風(fēng)搖擺，細(xì)細(xì)索索之聲不絕于耳。再行一段，長草萋萋，林深不聞鳥語。

走了這一陣，阿梧只覺得雙腳發(fā)脹。又感腹中空空，這就打算找點兒果子權(quán)且飽腹。但舉目望來，竟一時尋不見。

又勉力找了一刻，見一樹外皮黧黑，有些縱裂之紋。小枝帶著些許紅褐色的光澤，日頭下有些郁郁之情?；ò兹锓?，風(fēng)一起簇簇落下，也有結(jié)果。但近看青澀細(xì)小，想來是不能吃的。

再走幾步，又見幾棵枝肥葉長，且那葉竟大如半個手掌寬。每枝均結(jié)了數(shù)十粒黃橙橙的果子，粒粒如鴿卵般渾圓飽滿，襯得滿樹金黃璀璨，美不勝收。

阿梧試探著摘了一個剝皮嘗得一口，頓覺舌尖津甜。喜不自勝再摘了幾枚吞吃入腹，才覺得有了些氣力。正猶豫是休息片刻還是一鼓作氣時，就聽對面高草樹后一陣聲響，跟著冒出個人來。

“阿梧？”

阿梧松口氣復(fù)又坐下道：“阿明哥?！?/br>
“叫我阿明就好?！蹦侨烁唏R大的阿明背著個竹筐過來，很是疑惑地看他，“你怎的一個人在這兒？”

阿梧擺擺手：“別問?！?/br>
“好?！卑⒚饕簿桶ぶ竭h(yuǎn)坐了，想一想道，“你是出來散心的麼？”

阿梧嘆口氣：“就當(dāng)是吧?！?/br>
“那你……餓了麼，要喝水麼？”

阿梧一喜：“可以麼？”

“有甚麼不可以的?！卑⒚餍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