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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馬上前兩步,伸手拔槍而起。槍尖銳利無比,槍端一朵五瓣梅花竟也閃著寒光。賢靖王伸手一撫道:“這槍,乃先皇賞賜。形仿冠軍侯一柄梅花槍,意在鼓舞本王如驃騎將軍般馬踏王庭,弒殺北戎,蕩平北疆!先帝已去,而本王也三十有三,但北疆仍舊不寧!”“達怛生性兇殘,刻薄無義!毀我良田殺我良民,婦孺老弱都不放過,一味屠戮劫掠與野獸無異!也曾被我鳳朝天軍多次打敗,上表求和。吾皇天恩浩蕩,素以仁義寬待。他們卻趁茍延殘喘,來年再至!如此反復無常、言而無信之輩,實令人不齒!便是今秋來使,也敢暗中行刺吾皇!幸得皇上天人之尊不曾有傷,但達怛此舉無異挑釁我朝、挑釁我軍!”賢靖王打馬緩步行到陣前厲聲道,“想我金翼五衛(wèi)草創(chuàng)之初,便以定北平亂為念。歷經大小百戰(zhàn),建功無數(shù)??v有晦暗暫潛,也不過一時烏云耳!今日我歐陽庭便問一句,金翼五衛(wèi)的好兒郎可在?!”這千余人的隊伍齊聲嘶吼:“在!在!在!——”賢靖王又喝道:“兒郎們膽氣可在?!”“在!在!在!——”“達怛王庭就在千里外碦湖畔!”賢靖王手托銀槍望北一指,迎光被風而立,眼中閃閃發(fā)亮,作者有話要說: “兒郎們可敢隨我殺入王庭,滅盡那不義不仁的胡虜?!”“殺!殺!殺!——”第61章第六章飲馬喀湖玄甲金刀血未干,旌旗十面猶戰(zhàn)酣。看君馬去疾如電,何懼陰山萬里寒。算著今日又行了二百里,前后殺過的達怛兵也超過了四十個,蹲在河邊的小六子心滿意足喝了一口,又待捧水抹把臉。他旁邊大張哥本想攔,左右看看還是道:“雖說留著看不出樣貌好嚇人,但敷在臉上也難受。”小六子立時想到初遇達怛散兵,還被對方譏誚過他一張娃娃臉。如今的他嘿嘿笑著看向手里刀:“大張哥,我也算是刀頭飲血的人了?”大張哥一拍他后腦勺:“那說的是綠林匪患,強盜來的?!?/br>小六子哦哦兩聲,又低頭悶悶道:“不曉得還能跟著王爺多久?右陣的后三隊今早就分路去了。”“自是有別的任務?!贝髲埜邕七谱?,“王爺?shù)慕鹨砦逍l(wèi)乃五人為伍,五伍為隊。最初只有五隊是為衛(wèi),這就是金翼五衛(wèi)了。后來漸漸擴編,左右八隊為陣,中軍四隊,這就是滿編時的二十隊?!?/br>小六子板著指頭算了一陣:“兩千五百人?”“現(xiàn)下當然沒那麼多。”大張哥嗯了一聲有些低落,“逵漠一戰(zhàn),達怛傷了筋骨,咱們也損失不少弟兄?!边@就呸了一聲道,“還不是朝中不給運糧,各路將帥也不齊心各自為戰(zhàn)——罷了,都是舊事?!?/br>小六子不由盯著遠處雪丘,其上那玄色披風的人迎風而立,持槍北望。“三年前金翼五衛(wèi)撤過。”大張哥也看了那邊一眼,“親衛(wèi)名頭下也不過是私軍。先皇與王爺情意深重,自然不會疑心他。但王爺謹慎慣了,回京后就主動上表讓大家伙兒散了?!?/br>小六子聽得迷糊:“王爺不要咱們了?”“傻小子!”大張哥笑罵著踢他一腳,“王爺是救咱們呢?!?/br>小六子更迷糊了:“反正我是不懂,總之王爺是為咱們好?”見大張哥點了頭才道,“那就行,大張哥你接著說?!?/br>大張哥掃過尚在的幾隊道:“先前說軍中各司其職。你瞧那四個軍帽上飄玄瓔的,就是中陣四隊。他們是定例跟著王爺行走?!?/br>“就是王爺去哪兒,他們也去哪兒?”小六子咂咂嘴很是羨慕,“我要怎麼才能去?”“在哪兒不一樣?橫豎都是王爺?shù)谋?!”大張哥嘿了一聲,“再說咱們右陣是主戰(zhàn)力,八隊有時分兵有時合軍,總之聽王爺安排。左陣麻煩些,各有分工。比如,你這幾天應該沒再見過朵頤左一到三隊吧?”小六子眨眼一想,不由呀了一聲:“還真是!”“因為他們是負責訓令。”大張哥點著手指搖頭晃腦,“一隊偵查,二隊傳令,三隊則是負責軍中聯(lián)絡后方。所以他們都來去匆匆,一般見不著人?!?/br>小六子聽得津津有味:“那,現(xiàn)在那個站在王爺身邊臉上有疤的,是管甚麼?”大張哥也就看一眼:“是左陣六隊的,他們管設伏。他旁邊那個沒戴帽子的是七隊,管武器。”“武器?”小六子眨眨眼看著自己手中刀。大張哥也就接過來輕撫刀口:“這殺的人還少,沒卷也沒崩?!边€給他又道,“他們跟負責打掃戰(zhàn)場的八隊有點兒不同。凡是能用的兵器,八隊再收來交給他們?!?/br>“然后他們再分給我們?”小六子一想弓箭消耗最快也就連連點頭,“看來不能得罪他們。萬一不發(fā)給我,就慘了?!?/br>大張哥哈哈大笑:“你小子倒也機靈。”便又嘆氣無奈,“這也是逼不得已。之前的那任樞密直學士說咱們算是王爺親衛(wèi),輜重補給就不該從國庫出。王爺再英明體恤,也不能預計到一仗要打多少天,更不可能從戰(zhàn)場上變出武器來。這才有的左七隊?!?/br>“難怪咱們從嶼城開拔走的時候,王爺甚麼都沒要?!毙×铀贫嵌皼]想到現(xiàn)在也還是這樣。”大張哥滿腹心事,只點了點頭應聲“嗯”。“那個甚麼直學士真討厭。”小六子一撇嘴,“要是我在京里,非揍他一頓不可!”“是樞密直學士。就算你在京里,也不一定能見著他。”“那,就把他騙來西北!”小六子很是不滿一揮手。“他還真來過,不過你晚了?!贝髲埜缧α艘宦曊UQ鄣?,“之前和達怛簽約時他也來了。不過嘛,沒能回得去?!?/br>小六子嘴大大張著:“不會是……”這就擠擠眼睛比劃個手勢。“小子你心有點兒黑啊?!贝髲埜绱笮χ呐乃X袋,“達怛當時獻了三十匹好馬,他非逞能不坐車。按說是馴過的,結果他才上去就被馬尥蹶子甩下來,一蹄子正正踩在背心上。吐了三天血——”大張哥一攤手,口氣很是無辜,“戰(zhàn)亂著呢,哪兒有好藥好大夫?”“他都不會騎馬的麼?”小六子笑了一聲又稀奇道,“那他當?shù)纳觞N樞密?”“文臣治軍,沒法子。”大張哥壓低了嗓子道,“所以才老打不贏。好容易出了咱們王爺這個能打的,先是嘰嘰歪歪左右攔阻不給打,贏了他們又有一堆狗屁的圣人道理等著。甚麼‘咸服仁德’,豈不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小六子也學他小聲道:“所以咱們這次是來斬草除根的?”大張哥摸著下巴嘿嘿直笑:“這次應該不會再有三道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