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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漸息。周圍那粘膩寒涼的濁氣卻愈加濃烈,甚至能看到發(fā)白的薄霧彌漫翻卷。歐陽庭走近那面銅鏡,看著里面的自己,才發(fā)覺臉不知何時變得這樣慘淡無光。也許是渾身冰涼,也許是慘淡星光。也許是心內(nèi)不安,也許是游思憂念。下一刻,那鏡面如水般緩緩一顫,漸漸再映出一個人影來。那人一身赫赤的鎖子錦,紅得垂目驚心。手里依舊捏著那把折扇,扇柄下面垂著的小巧玉雕分明是三杏爭春的紋樣。那張面皮比記憶中的似乎更白了些,眉飛入鬢,眼若桃花,朱唇皓齒,艷麗無雙。——你這混賬多久不來見我,是又亂跑去哪兒了?歐陽庭沒說話,只是在袖中雙手互相握緊。鏡中人的折扇自在手中輕輕點著側(cè)臉,扇尖掃過他的左眼,眼角處那一粒小痣在慘白的臉上分外明顯。——早說了別誰都能使喚你,你可是本世子的侍衛(wèi)!歐陽庭沒有動,單看著鏡中的兩人越靠越近。那人也自鏡中望著歐陽庭,眼波流轉(zhuǎn),晦暗不明。片刻后方挑了挑眉毛,那副傲慢的腔調(diào)也如記憶中刻意拉長了,勾著柔滑的尾音直上揚。“不過罷了,總算回來了不是?我的阿庭?!?/br>他伸出手,一只慢慢摟在歐陽庭的脖子上,一只輕輕撫在他胸前某處:“這里,還疼麼?”作者有話要說: ,原是寫新婚之夜的纏綿與喜悅。從最開始一直看到這里的小伙伴應當能理解老L在此用這首的意圖。畢竟“束薪”的象征,“三星”的背景,“今夕何夕”以及“如此良人何”的意向,還是挺直白了,大笑。第101章第十二章自厝同異“那是……歌聲?”鳳梧有些不很肯定。“其形,其聲,其味,其色?!敝苈瓜€是一臉調(diào)笑,“諸相惑人?!?/br>阿虎打個呵欠,不滿地斜他一眼:“你是哪里來的臭和尚麼?”周鹿溪索性坐到他旁邊,輕柔地摸著他的背毛:“叫你多讀書你總是不聽。”阿虎哼哼著將圓腦袋搭在他腿上:“我是妖怪的好麼,叫我讀書?你怎麼不叫強盜去修路??!”“你不是龍麼?”周鹿溪忍著笑。阿虎嗓子里哽了一下,郁悶地扭頭不看他,偷偷瞄著鳳梧小聲道:“妖皇還是鳳呢……”龍?鳳?鳳梧無奈地翻個白眼,想起在妖界時父皇的教導。此世初創(chuàng),鴻蒙各端。及至大衍道成,五十之數(shù)中獨一化去,一說是天機一線、生死一途,一說則是天道恒一、萬法歸同。無論哪一說皆是化一而去后,界法殂,世分五。神,魔,妖,鬼,人各依來處,自成一端。其中神乃創(chuàng)世既有,伴道而生。天道化一時太半隨之羽化,是故法力至高卻數(shù)量最少。而人法力最低,壽命最短,卻數(shù)量最多。神憐其存之不易,啟其心智。后有悟道法者,授民以修行之術,資質(zhì)佳者歷經(jīng)天劫可飛升入神界。但終究與神族有異,故此稱“仙”。神仙所居,自是天界。然后世多“神仙”相混,實則兩屬。只自此人多敬神,厭鬼魔妖物,亦懼其兇惡。然人性復雜,加之修習之法累世愈多,也就不可同一而論。相較人心之復雜險惡,其余各界似乎“簡單”些。以強為尊,內(nèi)斗外爭,混戰(zhàn)不休。其中妖界的龍鳳二屬,本為形瑰力強的上上之選,也就難免被卷入其中,互相攻伐。兩派元祖當時的想法與選擇,在鳳梧看來有些可笑,但也有些無奈。歸根結底,無非力有所限,然心終有不甘。一族之命數(shù),自有天道應允。奈何不足之心,時時蠢動。元祖?zhèn)冏栽傆兄?,不與尋常小妖雜處;鄙人之羸弱,自然不屑相交;惡鬼魔之邪佞,無法雜處。龍族慕神之方端長壽,愿與同道。神界之主未明確表態(tài),仙人又多心疑其獸屬,兩相尷尬。而鳳族不齒龍族其行,寧可籠絡妖族各方。期間雙方歷經(jīng)無數(shù)混戰(zhàn),不可逐一詳表。鳳梧只知最終鳳族持定妖界至尊位,得天道承認正名為妖界之皇。而神主憐惜龍族一脈,留之于上界,自此龍邀云弄風,或或潛淵入海。再也無人記得,他們曾屬妖界。甚至不少愚民,還以為他們本就是神仙坐騎,甘為驅(qū)策。又說其余諸界,情形相類。無非爭權奪利,欲登尊位,樂享天命。但各有私心,必然無安寧之日。而天道昭昭,存亡故命也。曾有魔尊與鬼王逞兇,欲滅某人國。道法之士傾巢而出,苦戰(zhàn)不下。妖族蠢蠢欲動之際,卻在行前有驚雷三道劈于路中,裂石毀途,引燃山火,九日九夜不息。那一代的妖皇自此不敢妄動。人國破城之日,亦有紫光雷云,驚天裂地一番而去,魔尊與鬼王并著參與此戰(zhàn)的兩界之物俱化劫灰。三界大震,自此各界尊主不敢襲擾他方,各承其命,六界終安。而六界之余尚有一地,名曰混沌。鳳梧在妖族時聞得乃創(chuàng)世之初遺留之地,后隱沒不知所蹤。有說是神仙羽化之處,有說是六界暴徒天道懲處之地。眾說紛紜,卻無人得見。唯一知道的,就是天道恒長,天劫可畏。法則萬端,輕易不可逆轉(zhuǎn)。譬如生死,譬如時光。鳳梧垂目看著腳前,不知為何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亦不知自己臉上此刻的神情有多刻薄譏誚。阿虎見他面色不善,悄悄地往周鹿溪那邊靠了靠,小聲道:“小主子怎麼了?”周鹿溪拍拍他的頭:“誰叫你剛才亂說話?!?/br>“我說了甚麼?”阿虎張張嘴,突然醒悟,“莫非我提了妖皇大人,小主子想爸爸了?”周鹿溪無奈,只得再摸了摸他耳朵輕聲道:“也許。”“要我說,小主子還是早些回家的好?!卑⒒瀽灥厮χ舶?。“可不是。”周鹿溪嘆了口氣,卻又輕笑道,“你為何跟著我喊他小主子?”“不然呢?”阿虎哼了一聲,“這里好歹是人界,那個稱呼太敏感了?!?/br>“說得也是。”周鹿溪一臉安慰,“看來你跟著正陽道長,還是學到些東西了。”“也就人麻煩,一個字一句話,都能想很多。”周鹿溪看著他道:“那你干嘛不回去?”“你以為我不想?”阿虎翻個白眼,伸出左爪一攤,上面金光一閃,露出個利劍狀的法印,“甚麼時候他解開契約了,我才能得自由身。不然,就只能等到他死,或是飛升仙界了?!?/br>周鹿溪正想勸慰,阿虎卻嘿嘿一笑,拍爪在他身上施法:“我倒覺得,你穿離象宗弟子的法袍也不賴!”“這倒是無所謂。”周鹿溪展開雙臂自己看了看,縱容地笑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