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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正隨著肌rou的擠壓蠕動而緩緩排出,布萊特確認了這一點,反而松了口氣,他冷靜地抬手繼續(xù)開槍,槍聲聽起來似乎并不算密集,但頻率其實相當高,萊斯利剛開始還在嘲笑他的愚蠢,然而在六發(fā)之后,被嫉妒和傲慢燒得失去理智的萊斯利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布萊特只盯著一個地方打,就是第一發(fā)子彈射入的地方,在同一點,布萊特不斷地將子彈打入,他胸口的肌rou劇烈蠕動,想要排出里頭的異物,然而這種努力在十顆子彈累計的推進力下顯然微弱得可憐,如果那里還有同樣被病毒改造的骨骼擋著,他早已被射穿了。“砰!”第十二枚,萊斯利明白得太晚,這點兒思考時間已經(jīng)足夠布萊特給他補上幾槍了,巨大的動能迫使第一顆子彈終于穿出了萊斯利的身體,它已經(jīng)被作用力壓得像一枚硬幣一樣了,狠狠地打在了墻上。鎖骨和蝴蝶骨都被打穿,這種程度的疼痛顯然遠遠超過了那些不疼不癢的刀傷,萊斯利嚎叫了一聲,紅著眼朝布萊特撲了過來,布萊特這次并不躲閃,他甚至伸出手,看起來像是想要直接阻擋萊斯利的沖撞。萊斯利的力量的確大得驚人,接觸的瞬間就被撞飛的布萊特狠狠摔到了墻面上,正好落在葉遲身邊,他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位了一樣,胸口痛得讓他眼前一陣發(fā)黑,大概是斷了幾根肋骨吧,布萊特咳了口血,冷靜地評估了一下自己的傷勢,接著一個翻身撲到了葉遲身上,死死地摟住了葉遲。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下一刻,巨大的爆炸聲就從身后響起,火光、高溫夾雜著被炸碎的組織碎塊和房間的磚石向布萊特他們席卷而去,即使布萊特將葉遲抱得那么緊那么嚴密,葉遲身上還是出現(xiàn)了燙傷和劃傷的痕跡,他們兩人周圍的墻壁承受不住爆炸的沖擊,蛛紋密布,只要有人推一把,可能就會坍塌。整個房間斑駁破碎,就跟壓在葉遲身上的布萊特一樣。布萊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有意識,他能感覺到葉遲在他身下微弱的掙扎,能聽到天花板上窸窸窣窣不斷落下的碎屑,甚至能聞到自己皮rou燒焦的味道。但感受痛覺的神經(jīng)好像被切斷了似的,他不覺得疼,只是覺得很累,大概是剛剛十幾分鐘高度緊張的戰(zhàn)斗太消耗精力了,布萊特想著,即使有病毒的加成,將子彈幾乎不停歇地射入移動對象的同一個位置實在是一件技術活兒,更何況他還要小心躲閃萊斯利的攻擊,像剛剛被擊飛的那種力道即使是擦到恐怕也夠他受的。太吃虧了,布萊特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即將合上的眼睛又微微睜開了,他想起來得看看葉遲有沒有受傷,他之前的傷勢已經(jīng)相當嚴重,自己就算護著他,也沒辦法消除爆炸對他的沖擊。早知道應該換個辦法,這種小型炸藥方便是方便,威力似乎大了些,或者應該將萊斯利引到遠一點的地方再引爆,當時也沒能塞得深一點,是自己失策了。布萊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想要將自己從葉遲身上挪開。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他當然做不到,爆炸不但將萊斯利炸了個粉碎,也將后背整個袒露的布萊特炸得殘破不堪,他的后背已經(jīng)看不到完整的皮膚,準確來說他的脊椎甚至都露了出來,周圍的血管、肌rou、神經(jīng)被高溫燒得焦糊,完全喪失原本的功能。左手從肩膀位置被炸斷,只有一絲皮rou相連,右手好一些,骨頭雖然沒斷,周圍的皮rou卻被炸碎了,跟背部情況類似。雙腿膝蓋骨以下跟萊斯利一樣,干干凈凈,只留下骨頭的斷面,在焦黑的皮rou中直愣愣地刺著。假如布萊特還能感受到疼痛,恐怕他已經(jīng)直接死去了,這遠遠超過了任何人能夠忍受的界限。布萊特認清自己的情況也并沒有花費多久,他的視線晃動而模糊,就像那些嗑藥磕多了的癮君子一樣,眼前的一切都異常失真。他察覺到了自己的情況不妙,心里不由得焦躁起來,不知道葉遲怎么樣了。葉遲就在他身下,他比自己小了一圈兒,爆炸前腦袋在自己胸口,此時自己動彈不得,沒辦法看到葉遲的狀況。更讓布萊特擔心的是,原本葉遲微弱的掙扎消失了,他也沒有尖叫,沒有哭泣,布萊特喘了口氣,喊了一聲:“葉?”他知道陷在自己世界里的葉遲不會回應他的呼喚,但他無可奈何,他迫切地想要了解葉遲的狀況,即使他困得不行,也不愿意閉上眼睛。耳膜由于近距離的爆炸已經(jīng)破裂了,他其實聽不見任何聲音,然而不知道是幻覺還是別的什么,葉遲的聲音響了起來,“布萊特?”布萊特想,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幻覺,這是葉遲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終于看到了葉遲的臉,他似乎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從布萊特胸口慢慢掙扎出來,葉遲黑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臉上帶著點血跡,不過看起來并不是因為受傷。布萊特吁了口氣,慢慢閉上了眼睛。弗朗西斯手里握著槍,神經(jīng)質得掀開窗簾向外頭看了眼,他在這里等了將近五個小時,說起來這時間不算長,要知道從醫(yī)院開車到監(jiān)獄,飆最大車速也要一個多小時了。弗朗西斯理智上清楚這一點,情感上卻完全不能接受,動亂發(fā)生后,他從來沒有落單過,即使跟麗莎躲在休息間里,也比現(xiàn)在來得好得多。他承認自己膽小,但面對怪物,誰不膽小呢?忽然,他隱約聽到了汽車轟鳴的聲音,一開始他以為是幻聽,畢竟之前幾個小時里他聽過不少次了。不過很快,越來越清晰的聲音告訴他,這次是真的。弗朗西斯打開病房門,沖到走廊里向下看,只見一輛越野車歪歪扭扭地沖了進來,看這輛車的外表,它能開回來還真是個奇跡。弗朗西斯連忙下樓,他走出醫(yī)院,看見卡爾先下了車,于是一邊走過去一邊問:“怎么樣,葉遲救……”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他看到了葉遲,也看到了葉遲背著的人,如果那還能稱為一個人的話。葉遲臉色雪一樣的白,跟石膏像沒什么兩樣,他身上到處都是血,深的淺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他看了一眼醫(yī)生,張了張嘴,一開始并沒能發(fā)出聲音來,他努力了一會兒,終于嘶啞地說出幾個詞來:“求你……救救……救……布萊特?!?/br>醫(yī)生只覺得自己的腿微微發(fā)軟,他說不出一句話,眼睜睜地看著葉遲背著布萊特向他走來,每一步都好像碾在他心上,那場景太慘烈,太可怕,他竟然產(chǎn)生了想逃開的沖動。當葉遲走到弗朗西斯面前時,弗朗西斯看清了布萊特的模樣,葉遲個子不高,又怕布萊特的殘肢會碰到地面,他把腰壓得很低,好將布萊特整個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