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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叫聲蜂擁而起,像堤壩崩塌;驚慌的心悸瞬間抽打著心尖,一下子將遲衡擊倒在地,錐心的痛鞭打;絕望的掙扎、蝕骨的疼痛、所有的盛華瞬間化作了虛無的泡沫,擁有一切,消亡一切,黑色鋪天蓋地而來,將遲衡倏然淹沒。他像溺水的人一樣驚恐地拍打著水面,而后水灌入了耳、鼻、眼、喉,越沉越下,越沉越下……“這就是死,不如,再享受幾十年吧,享不盡的榮華富貴?!?/br>“不,我愿意,以我之命,換!”“現(xiàn)在就會死!”現(xiàn)在就會嗎?腦海里如同一團(tuán)白霧,在混混沌沌之際忽然清醒,遲衡悲傷地說:“十二年前,我已經(jīng)死了!我不能再忍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與其那么痛苦地活著,我寧愿死……魂飛魄散,在所不惜,讓他們替我去活!”水潮悄然退下了,遲衡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咳嗽。許久,他抬起頭,看到了男子驚異又苦惱的表情:“唉!想不到你如此堅定。你執(zhí)意要換也行,但是我還是會給你留一年活著的時間——他們不死,你就要替他們承受死前的所有痛苦,而且是痛苦百倍!”一股疼痛從心口直擊血脈,像刀片劃過一樣,遲衡按住胸口:“我還是,愿意!”男子搖了搖頭說。半晌忽然說:“不過,就算續(xù)命,你的命也只八十歲,如今三十年已去。一定要分的話,一個人能分四十年,另一個人,頂多十來年吧?,F(xiàn)在怎么要分呢,怎么分都分不勻稱?。∧闶窍肴菰交罹靡稽c(diǎn),還是紀(jì)策活久一點(diǎn)呢?你說吧,我肯定是不能偏心的,你說說,誰比較合適呢?”遲衡凝思:“我死了紀(jì)策會很傷心,也許比當(dāng)初朗將去世還傷心,我不忍心他承受那種痛苦?!蹦莻€時候紀(jì)策形銷骨立,似人非人。男子點(diǎn)頭稱是。“容越也會特別傷心,不過他的脾性應(yīng)該會灑脫以對吧?!边t衡第一次泛起微笑,“他的下半輩子一定會活得很自在,容州富庶甲天下,堂堂的一個容州王特定會享盡世間的榮華富貴?!?/br>“痛苦的活著不如快樂的活著?!?/br>“我不忍心讓紀(jì)策活得那么苦那么累,苦難的生活,越活得長久越是煎熬,我不忍心,我就是魂飛魄散了,也不忍心讓他受煎熬?!?/br>“看來,你希望容越活得長一點(diǎn)兒。”遲衡凝思了一會兒:“讓他們自己選擇吧,我不愿意決定別人的命運(yùn),痛苦和快樂不是我能說得了的?!?/br>“怎么選?”“倘若以后他們誰要是痛苦得寧愿死去一了百了,有十次這樣的念想就讓他離開吧。”男子睜大了眼,而后笑了:“你太狡猾了!他們都是人中龍鳳,堅韌有擔(dān)當(dāng),就算一時受挫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生命的,越是坎坷他們越是堅強(qiáng)!你這分明是要他們都長命百歲的意思!十次?換成一次吧!”“不行!人總是偶爾會想不開,想開后就天高云淡了?!?/br>“一次!哼!你要想繼續(xù)爭下去連這一次都沒有!反正他們的命數(shù)到了!”遲衡咬牙切齒,擠出一句話:“三次!”男子見他讓步了,側(cè)頭一笑道:“罷了,你都要魂飛魄散了我就成全你這一個愿望……這么一來等于誰都不偏袒。不過你心里很清楚,紀(jì)策才是想不開的人,你還是將生的時間留給了容越,太狡猾無恥了!”“我知道那種痛苦,萬念俱灰,萬劫不復(fù)。”。第325章三二八【第三百二十八章】男子漸漸肅穆:“君無戲言,一旦決定,就不能再更改——就算日后你再怎么悔恨也無濟(jì)于事?!?/br>遲衡凝望暮色如墨,緩緩說:“岑破荊的命數(shù)是怎么樣的?石韋能與我相伴到最后嗎?驚寒呢?一年?十年?五十年?爭權(quán)奪勢、兄弟反目、中年意氣用事、老年專斷昏聵、臨終悔恨、孤寡一生,這些是一個帝王所必須經(jīng)歷的,我是否都會經(jīng)歷?”“有所得,必有所失,你是一國之君。萬萬千千百姓仰仗著你?!?/br>“我會漸行漸遠(yuǎn),放下所有曾經(jīng)珍視的東西?”“你站在權(quán)力的巔峰,也許會超越所有的君主,開創(chuàng)一個只屬于遲衡的盛世!比起國之盛煌,你必須取舍。像你最初殺人一樣,一開始會很難受,但后來就不會了,甚至你喜歡上了執(zhí)掌生死的感覺!”男子詭譎一笑,“一將成名萬骨枯,一個名垂青史的國君更甚!”沉默良久,遲衡搖頭:“獨(dú)活太過難受,如果能同時救他們兩人,我愿意?!?/br>香霧叢生彌漫。“我想讓他們好好活著!”男子望著遲衡忽然哈哈大笑道:“那可不要后悔!看來你只是憑著一脈殘念來到這里的,罷了,你我情誼一場還是給個小灶吧,免得回來后又怨我——連我也記不得了嗎?可是說又有什么用,你醒來還是會忘的!”男子兀自苦惱。他一大笑,再一苦惱,就親近了許多,遲衡道:“你是誰?”“我是素霖?!?/br>門童稚聲稚氣插話:“需要給帝君醒茶嗎?”素霖?fù)u頭:“他還有魂魄,你下去吧?!?/br>遲衡迷糊了。素霖渾身放松斜坐在藤椅上,隨意地岔開了腿,隨意地伸著,跟他之前居高臨下的模樣大相徑庭。素霖揉著額頭,大大咧咧地說:“這一世再纏綿再情深,回來也就會很快忘得一干二凈,非要逆天干什么?”遲衡更糊涂了。素霖?fù)]去手邊的香霧,笑了:“一切都是有定數(shù)的,怎么可能隨意更改?我就知道,時辰?jīng)]到回來的都是給我找事的!頭疼死了,你們一個一個不管不顧跑下去,就剩我一人手忙腳亂——就算你當(dāng)了皇帝也是不能更改的,不過你的心意太決斷,我就遂了你的心意!”遲衡如墮云霧完全不知所云。素霖繼續(xù)抱怨道:“怨來怨去,都怪你,非要湊這個下凡的熱鬧——肯定是你下去的時辰不對,不但運(yùn)勢霸道得嚇人,還纏上了莫名其妙的紅線。比如說青陽君,早夭就罷了,回來之后人世殘存的記憶太烈,死活要再下去拼個高低,我被纏得沒辦法,偷偷放他下去。結(jié)果也就奇了,尋了個凡胎沒幾天,出事又死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