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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但你的情況特殊,艾德里安畢竟是……你如果拒絕,情有可原,并不一定會和我一樣?!?/br>鐘晏很清楚法勒說這番話并不全是為了他,更多是想要幫艾德里安,他沒有后代,一直將艾德里安看成自己的孩子。“謝謝您?!辩婈痰吐暤溃拔視紤]。”法勒點點頭,“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過去了?!?/br>鐘晏回到第八層外圈,拜耳正面色不善地等著他。這一場由鐘晏主議的圓桌會議即將開始,拜耳沒有時間教訓(xùn)他剛才的自作主張了,只能陰沉著臉站著。鐘晏根本不在意他高興與否,他重新打開終端的設(shè)置,手指停在取消鍵上。確實可以出來之后重新設(shè)置,但……那樣就不是艾德里安親手設(shè)置的了。鐘晏把手腕上的終端褪了下來,給了拜耳:“你拿著吧,我不戴進去了?!?/br>確實有議員習(xí)慣不把終端帶進重大會議里,給自己排除一切影響因素。鐘晏沒有這個習(xí)慣,但這是他第一次主議最高規(guī)格的會議,也許是緊張。拜耳沒有多想,收下來道:“快點進去吧?!?/br>第八層的中心是一個圓形大廳,正中有一圈中空的環(huán)形桌,十二把高背絨布椅均勻擺放在外圈。環(huán)形很大,每兩人之間間隔甚遠,不便于一對一交流,所以即便已經(jīng)到了一大半的人,會議室里也很是安靜。鐘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雖說沒有規(guī)定,但大家都約定俗成地坐在固定的位置上。比如鐘晏的右手邊就是法勒,而他的斜對面是巴德·培森,幾年前的十二列席議員里,還有老亞特的勢力可以與他對抗,如今斯達本已經(jīng)退休,他是現(xiàn)在整個聯(lián)邦真正一“人”之下的人。說來也諷刺,從上古傳承下來的圓桌會議,精神內(nèi)核是不分主次席,所有列席者平等,而到了今天,這個“圓桌”會議的圓桌中間卻開了大洞,用來……“人到齊了?!卑偷碌溃案魑煌?,請站起來。”所有人都起立了。浩瀚聯(lián)邦之中,站在人類權(quán)力頂點的十二個人,如今卻恭敬地面向同一個方向垂首而立。以環(huán)形中間的圓和天花板上的圓形投射裝置為上下兩底,一個半透明的圓柱在會議室里亮起,斑斕絢爛的色彩在明亮的圓柱里緩慢流轉(zhuǎn),朦朧而神圣。這是從第九層投射而下的,來自‘蝶’的觸角。宗卷記載,兩百多年前,第一代人工智能的開發(fā)已經(jīng)接近尾聲時,科學(xué)家曾考慮賦予人工智能以具體形象,但他們最終放棄了這個決定。因為第一代人工智能并不成熟,人格塑造并不完善,所以代號為“繭”的人工智能在投入使用后,只接手了技術(shù)、數(shù)據(jù)、客觀事實判斷等方面的事物。百十年的發(fā)展之后,在人工智能自身不斷更新的幫助下,人工智能的研究已經(jīng)有了技術(shù)性的突破,第二代人工智能被賦予了完整、完美的人格。他永遠包容,永遠悲憫,絕對公平,絕對純粹,無愛又無恨,強大而廣知。與其說是人工智能,不如說人類給自己造了一個……神。只是,人真的可以造神嗎?簡短的致意之后,大家都落座了,鐘晏仍然站著。“諸位同僚,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我就不說開場白了?!彼f,“納維星區(qū)的問題已經(jīng)僵持兩年,相信大家已經(jīng)看過我的提案,在我們開始討論可cao作性之前,我要補充一點,那就是——我認為那個前往納維的最佳人選,就是我本人。”因特倫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他不是辦公區(qū)唯一一個心不在焉的人,不會顯得多么突兀。很少啟用的第八層正在開會,這個鐘晏的個人辦公區(qū)里的其他人都很關(guān)心會議是否順利,因為這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成為列席議員以來,第一次主議。比起頂頭上司能不能一鳴驚人,穩(wěn)固地位,好帶著他們雞犬升天,因特倫更關(guān)心會議的結(jié)果。所以鐘晏和拜耳回到辦公區(qū)時,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緊張,偏偏拜耳整天一副棺材臉,鐘晏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兩人的表情一時都看不出什么。“大家先將手上的工作放一放?!辩婈陶f。他這句話其實很多余,從他一進門,所有人就都停了。“議案已經(jīng)通過了。一個星期后,我將作為特派專員啟程前往納維星區(qū)。”因特倫跟著同事們一起歡呼鼓掌,慶祝鐘晏議員生涯第二個主議案的通過——第一個是星際巨兔禁獵法——但他的心卻沉了下去。鐘晏道:“大家都辛苦了,等我到現(xiàn)在,今天不早了,都回家吧?!?/br>辦公區(qū)里的人們有說有笑地收拾著東西,拜耳也和鐘晏道別了,因特倫正勉強附和著同事說著“太好了”,就聽鐘晏又說:“我早上的咖啡杯好像還沒洗,你們誰……因特倫,你去幫我洗一下再走,我明早還要用的?!?/br>同事同情地看了因特倫一眼,加快速度收拾好東西溜了。杯子都要使喚別人洗,這真的是平民出身嗎?因特倫認命地離開收拾了一半的桌子,一路不滿地腹誹著去了咖啡房,看清房間內(nèi)的茶杯架后一愣。等他再回到辦公區(qū),就這么一來一去的功夫,整個辦公區(qū)的人已經(jīng)走光了。辦公區(qū)一側(cè),通向鐘晏的私人辦公室的門開了,鐘晏走了出來。見因特倫在,他順口問:“這么快就洗好了?”“鐘先生,您的杯子是洗過的……”“是嗎?!辩婈滩惶谝獾卣f,“那是我記錯了?!?/br>這不是折騰人嘛。因特倫心里翻了個白眼。鐘晏看向第一助手空蕩蕩的桌子,皺眉道:“拜耳已經(jīng)走了嗎?”“是,剛才和大家一起下班了吧?!?/br>鐘晏道:“我剛寫完會議記錄,還準備讓他把記錄整理歸檔了再走呢,等明天吧。”因特倫的心跳在加速,他穩(wěn)住自己的語調(diào)說:“先生,記錄還是當天歸檔比較好……我可以幫您。”因特倫覺得自己從未覺得紅燈這么難熬。說實在的,他不在乎闖了紅燈的那點罰款,但他擔心被鐘晏察覺到他的不正?!獎倓倸w檔了記錄,就一路飆車回家。他就算記憶力超群,在超短時間內(nèi)記憶那么長的會議記錄也有些吃力,好在是前后邏輯連貫的東西,一時半會兒不會忘記。等到終于回到自己家,他鞋都來不及換,立刻抓上紙筆把自己鎖進了浴室。這天晚飯后,因特倫家大門的門鈴被按響了。“先生您好!耽誤您兩分鐘可以嗎?”門外是兩個笑容甜美的女孩子,一個捧著幾本書,真正的紙做的書,一個端著一個盒子,里面是些花花綠綠的宣傳冊。“我們是紙制書籍推廣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