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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喬馨心是如何克服舞臺恐懼的,反正我想著想著腳底下就開始發(fā)虛,沒出息的癥狀一秒發(fā)作,恨不得現(xiàn)在就收回剛剛的應(yīng)承,繼續(xù)默默無聞的端我的盤子。眼看周圍的位置坐得越來越滿,我越想越緊張,一步步蹭回方才被我拋棄的李謙藍身邊,擠著他坐下,抖著腿說,“我靠,我有點慌。”他不睬我,眼睛直盯著筆記本屏幕上文件里密密麻麻的音頻采樣,“瞅你那上不了廳堂下不了廚房的樣兒?!?/br>我頓感憤怒,“誰說我下不了廚房了……不對,你說誰呢。”后面突然有人打我的頭,我一看,何胖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一邊像摸狗一樣摸我的后腦勺,一邊德高望重的笑,“呵呵,好好表現(xiàn)啊愛徒。”我往旁邊一閃,不客氣地道,“呵呵,等我上去給你丟人吧?!?/br>李謙藍一手扶電腦一手摟著我,兩不耽誤,這邊還能充分發(fā)揮專業(yè)素質(zhì),給喬馨心講解混音的過程:“我們聽到的Remix有很多是其他歌曲的背景音或干音采樣,混上其他Beat,舉個例子,我們經(jīng)常在兩元店門口聽到的動次打次……”時間說到就到了。我歷盡艱辛才把兩條腿給穩(wěn)住,跟在喬馨心身后走向舞臺一側(cè),在這個短到打個滾就能過去的路上,我完成了將兜帽戴上平沿帽并壓低帽檐這一整套做賊心虛的動作;她去臺上拿話筒給我,一看我這德行也忍俊不禁,她很少笑,大概也覺得我怯場過頭,“別怕啊。”“嗯。”我硬邦邦的點頭。她伸手拽拽我的帽檐,“你很帥。”“……啊?!?/br>我控制不住地往臺下瞟了一眼,一束白光不偏不倚打在我臉上,逼得我不得不回過頭,她雙手緊緊握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要讓他們知道?!彼f,“就算所有人都看不到你的臉,讓他們知道你在這兒?!?/br>“你獨一無二,不可替代?!?/br>她說完,音樂就響起來了。“I'matapayphoryingtocallhome我在電話亭邊,說服自己回家AllofmygeIspentonyou我已為你花光所有硬幣Wherehavethetimesgone好時光不見Babyit'sallwrong,wherearethepnswemadefortwo?親愛的大錯特錯,我們的二人計劃統(tǒng)統(tǒng)泡湯”今天不同于往日,她穿了條水洗白的牛仔褲,一件V字領(lǐng)口的針織衫,兩條綁帶從鎖骨上方穿過,黑發(fā)高高束起,露出白而清瘦的脖頸。不是節(jié)奏舒緩的抒情搖滾,喬馨心開場的第一聲就打破了原先安逸慵懶的空氣,那音色日臻成熟,甚至于找回了當年何故在這里開個演的感覺。氣氛一熱,我也被那清亮又高亢的聲音鼓動,猜想早已有人注意到我,但我在帽檐下面很安全,我可以唱。我在這兒,可以被聽見。還要被更多的、更多的人聽見。或許是氛圍被渲染得熱烈起來,歌唱到后半段的時候我已經(jīng)完全忘卻了先前那種畏懼,它們就像附著在我身體表面的霧霾一樣蒸發(fā)了,不見了,只消一點力氣,我做得到。頂燈轉(zhuǎn)到我身上的那一刻,我看見了光。“Manfuckthatshit嘿哥們兒I'llbeoutspendingallthismoneywhileyousittinground我要有錢就出去把它們燒光,你卻坐在這里彷徨Wwhyitwasn'tyouwhocameupfromnothing為什么白手起家和絕處逢生Madeitfromthebottom總是輪不到你丫頭上NowwhenyouseemeI'mstunning如今你再見我,我已光彩奪目Andallofmycarsstartwiththepushupabutton我的車可是輛輛都帶鈕兒TellihecesIblewuporwhateveryoucallit你說我一舉成名的機會有多大,隨便你管它叫啥Switchedtheomyphone改掉我的手機號碼Soyounevercouldcallit你永遠也別打”我看不清臺下的人是怎樣的表情,專心嚼碎那些我爛熟于心的單詞,不知道從第幾句開始有人吹口哨,似乎是何胖子帶的頭,他們的驚訝在一個長句過后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歡呼,隨著象征告一段落的鼓點進入高潮,喬馨心的聲音銜接上了我的,陸續(xù)有人站起來鼓掌。“Ifhappyeverafterdidexist如果永恒的幸福真的存在Iwouldstillbeholdingyoulikethis我會仍然那樣抱著你Allthosefairytalesarefullofshit那些童話全是狗屁Onemorefuglovesongi'llbesick再放什么該死的情歌我會瘋掉NowI'mataPayphone現(xiàn)在我在電話亭”我不敢相信這是我唱得最好的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練習(xí)都要流暢,連那些總喜歡卡殼的單詞都變得乖巧無比,好像從我身上長出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高興,如同登臺前慌張的反彈。不過這只是今晚的一個插曲,我是個服務(wù)生,唱完該干什么還得干什么。然而當我端著盤子從酒客中穿過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善意的視線,不是嫌惡,不是嘲弄,不是憐憫,是因為感興趣,和一點點帶著欣賞的好奇。但我實在不怎么習(xí)慣這種矚目,有點后悔把帽子摘下來了。我頭發(fā)絲里都是汗,剛剛被何故和李謙藍搓了半天,全都亂糟糟的支楞在腦袋上,還有幾撮垂了下來,看樣子該修剪了。其實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單純的高興一會兒。或者給宮雋夜打個電話。第29章那個電話我終究是沒有打出去,直到開學(xué)前我也沒見過他。返校前一天,我抽空去把頭發(fā)剪短了,史無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