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引起記憶斷層？難道不同人格的記憶存儲與提取存在神經(jīng)通路上的分離？因為人格切換導(dǎo)致的失憶，與生理傷害導(dǎo)致的失憶……又是否存在差異？

他換了個思路，好幾天盯著李冬行的眼神都有些詭異，專注中帶著幾分狂熱，連穆木都察覺到了。

“喂喂收斂下。”她舉起手在程言眼前晃了晃，“擦擦口水，別那么像個癡漢，丟人?！?/br>
被盯著看的人騰地臉紅了。

程言恍若未覺，一把抓住李冬行的手腕，說：“來來下午掃描室有空，我們先給你掃下海馬旁回的結(jié)構(gòu)成像?！?/br>
穆木一爪子拍開程言，罵道：“少來，這是你師弟，不是你養(yǎng)的那些猴！”

程言把手揣回去，嘖了聲：“真可惜?！?/br>
穆木斜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怎么突然善心大發(fā)對冬行這么好，敢情是打算養(yǎng)肥了綁上手術(shù)臺??？”

“是啊是啊。”程言隨口附和，一邊往外走一邊招呼李冬行，“走了走了，回去路上多買點rou，要聽師姐的話乖乖把自己養(yǎng)肥，知道不？”

李冬行笑得一臉燦爛，居然還真應(yīng)了聲，聽話地跟上去。

留下穆木站在原地，搖頭默念：“要完要完，小白兔被程大灰狼騙走了。”

其實程大灰狼倒沒惦記著李冬行身上那幾兩rou，而是惦記著鄭和平做的。

為了感謝程言不計前嫌，鄭和平卯著勁兒給兩人做大餐，從偶爾為之到一周三四回，沒多久下來程言和李冬行體重都長了好幾斤。

程言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食物收買，全然把之前下定的不讓李冬行干活的決心拋之腦后。

他并不打算向穆木或者李冬行承認，在鄭和平慢慢地、把他從外面買的大小鍋碗瓢盆搬進程言家里，將那三四平米不到的廚房填得越來越滿之后，程言偶爾會覺得，自己待了好幾年的這個屋子，終于有那么一點點像家了。

那種從未有過的安逸，帶著柴米油鹽的煙火氣，逐漸滲入了程言的生活，讓他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白天有空的時候，程言還是會帶著李冬行一起去找范明帆下棋，好幾次撞見田竹君和他奶奶，一來二去的，田竹君倒是和他們越混越熟，只要他奶奶不在，這小子就會打開話嘮屬性，從中文系的課有勁沒勁扯到小紅樓底下野貓有幾只，嘮嘮叨叨碎嘴的程度怕是連鄭和平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只要田老太太在場，田竹君就立刻變成拔了毛的鴨子，不僅不敢叫喚，連撲騰的勁兒都沒了。

又是一天周二，程言從生物樓回來取東西，恰好撞見范明帆站在走廊上，想起這時段他本來該有病人，就隨口問了問情況。

“田瑾一般從來不遲到，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狈睹鞣〖t樓外張望了下，“如果是小田耽誤時間，他今天可慘咯?！?/br>
范明帆所猜之事從來都很準。半小時后，程言拿完東西從樓上下來，正好就瞅見田竹君垂頭喪氣地站在診療室門口，一副面壁思過的模樣。

程言正好路過，跟他打了聲招呼，問：“怎么了？”

“程老師啊?！碧镏窬哪樁紨Q巴成了苦瓜，“我今天有事耽擱了，沒準時接我奶奶來找范醫(yī)生，她氣得不行，一回出來準會把我罵死?！?/br>
他說著就打了個寒顫，兩只手互相搓了搓。

程言瞧見他手上沾了好多泥，連衣角上都蹭了不少，問：“你這是跟人打架去了？”

田竹君低頭看了看，差點跳起來，嚷嚷道：“完了，我還忘了洗手！我奶奶剛一定瞧見了，待會一定要說我衣冠不潔毫無君子儀容，我又要罪加一等……”

他著急地團團轉(zhuǎn)，忙著去洗手，差點一頭扎進女廁去，幸好被程言拉了回來。

這和田竹君聊了幾次天，程言也不奇怪他為何這么怕自家奶奶。田竹君的奶奶田瑾是個退休教師，以前教高中語文的，對自己唯一的孫子要求極高，一門心思地想把田竹君培養(yǎng)成古書上走出來的清正君子。偏偏田竹君沒按照她期望的那樣長得頂天立地，連個子都不高，活脫脫一副被現(xiàn)代資本主義糖水泡軟了的朽木樣，于是橫看豎看不順眼，幾乎三天一小訓(xùn)，五天一大訓(xùn)，幾乎不肯給好臉色看。

那天范明帆沒說，后來田竹君自己絮絮叨叨和程言他們抖了個干凈，他奶奶這些年身體越來越不好，被確診了雙相障礙和重度焦慮，田竹君本就怕她，如今更是哪敢觸她逆鱗，成天小心陪著，就怕奶奶生氣。

今天田竹君居然犯了這么大錯誤，害得自我要求也極高的田瑾遲到，簡直跟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連程言都不免稱奇。

田竹君洗完了手，也不用程言問，自己交代起來：“唉程老師，今天我也是特別倒霉。本來我中午就打算回家去把奶奶接來了，結(jié)果臨時想起來宿舍陽臺上拿出來曬的君子蘭還沒收，于是拐了趟打算收下花盆。誰知道我剛到樓下，就看見有人正準備抱走我的花！”

程言吃了驚：“學(xué)校里進了小偷？”

按理說江城大學(xué)的治安一向不錯，平時不是什么人都能隨便走到校園里來的。

田竹君摸了下后腦勺，猶豫著說：“也不好說是不是小偷……我本來挺生氣的，遠遠地就叫了聲‘那是我的花！’，誰料那人聽了，抱著花盆跳下陽臺，扭頭就跑，我追出去幾十米才把人抓到，這急匆匆地把花盆搶回手里，連衣服和手上都沾到泥了都沒發(fā)現(xiàn)。本來我很生氣，想和偷花的那個人好好理論理論，后來抬頭一瞧，沒想到那居然是個女孩……”

程言問：“女孩？是江城大學(xué)的學(xué)生么？”

若真是學(xué)生，就算還不必要報警，田竹君至少可以上報給相應(yīng)院系處理。

田竹君搖搖頭，略帶忸怩地說：“那個……她穿著附中的校服呢，看著最多十六七歲?！?/br>
程言差點沒憋住笑。能費了這么老大勁追一個還在上中學(xué)的女孩子，田竹君這家伙……的確得聽奶奶的話好好鍛煉了。

“后來怎么辦？”他挑挑眉，“還是中學(xué)生，就知道爬陽臺偷東西了，這膽子可不小啊。你去找她老師了么？”

田竹君連連擺手，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沒，就是一盆花，哪犯得著啊。我本來想，要是她真喜歡這花，我也可以送給她，可轉(zhuǎn)念又想，這個花呢本來是我奶奶養(yǎng)的，今年才送到我手上，說要我從最簡單的君子蘭養(yǎng)起，好培養(yǎng)心性……我要是轉(zhuǎn)頭就把這寶貝花送人，態(tài)度如此不端正，她不得訓(xùn)死我？于是我只能對那女孩說，不好意思啊就算你喜歡我的花我也不能隨便送人，要是你實在喜歡的話，要不然我去花鳥市場買了送你一盆？結(jié)果她居然沒答應(yīng)，甩開我的手就跑，真是太奇怪了?！?/br>
他一邊說一邊困惑地搖頭晃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