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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覺看不出太多尖酸刻薄的痕跡,很難與李冬行透露出來的那些累累惡行聯(lián)系在一起。屋里其實(shí)沒比外頭暖和到哪里去。老筒子樓里也是沒地?zé)岬模粫_空調(diào),哪怕屋主人似乎試圖通過用亂七八糟的雜物將空間填滿來阻擋冷風(fēng)流竄,都依然沒啥效果。這屋子只有兩間房,廚房兼了雜物間,走進(jìn)門一眼就能望見臥室。窗簾是拉著的,昏沉沉地封鎖了一屋子濃郁的藥味。臥室的方向傳來了一點(diǎn)動靜。有個男人沙著嗓子喊道:“冬行???冬行來了?”李冬行推開虛掩的房門,走到床前彎下腰,喊了聲:“舅。”床上的男人壓在好幾床花花綠綠的被子底下,顯得瘦小又干癟。他枯黃的臉上勉強(qiáng)能看出一點(diǎn)李冬行樣貌的影子,年輕時(shí)候應(yīng)當(dāng)也是個相貌英氣的男人,可現(xiàn)在所有的優(yōu)點(diǎn)都隨著健康的摧毀而不復(fù)存在了。他伸出一只同樣消瘦的手,抓住李冬行的胳膊,笑呵呵地說:“冬行啊,又瘦了。”李冬行反過來握住他舅的手,低聲說:“舅,我沒瘦,我挺好的。我?guī)熜趾臀乙黄饋淼?,你看,他平時(shí)就很照顧我?!?/br>舅舅看了眼程言,笑了笑,指指外頭說:“坐,冬行,快讓你師兄坐。吃不吃橘子?”他從自己床頭摸出一個干得和他的臉差不多的小橘子,抬起脖頸望了望門口,見李冬行舅媽沒往這邊看,飛快地塞進(jìn)李冬行手里,嘴里輕輕“噓”了一聲,臉上還露出了個隱秘的微笑。李冬行握緊了那橘子,低聲說:“謝謝舅?!?/br>“我沒好東西給你啊。”舅舅長嘆一聲,一雙渾濁的眼珠子緊緊盯著李冬行,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你不許再給家里匯錢了。”李冬行:“舅,那錢給你治病的?!?/br>床上的男人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抓著李冬行的手不肯放。李冬行只好含混地答應(yīng)了,又安撫了舅舅幾句,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從房里出來。“冬行,這就要走?不留下吃個飯了?。俊崩疃芯藡屪叱鰪N房問。“不了,我們還有事?!崩疃袔е萄酝萃庾?。舅媽舉著鍋鏟疾步追出來,到了門口,先帶上了門,拉住李冬行的胳膊,小聲說:“冬行啊,那個,要過年了,手頭有點(diǎn)緊……”李冬行無奈地說:“舅媽,我每個月的助研費(fèi)大部分都已經(jīng)寄給你了?!?/br>女人一聽沒油水可撈,眉毛一豎,霎時(shí)換了個人:“小兔崽子,買得起新衣服,沒錢給你舅治?。啃]良心的,你以為你舅舅的病怎么來的?還不是為了養(yǎng)你累的。老李家也算是倒霉,運(yùn)都給你敗光了……”李冬行垂著腦袋不說話,由著她罵。她罵著罵著,注意到程言在看,總算歇了歇,抬手撫了撫李冬行的衣領(lǐng),換了個語氣說:“冬行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不是你舅的病真的太耗錢了么?咱家什么都沒了,我跟了老李大半輩子,真的不舍得……你大人有大量,舅媽以前有什么對不住你的地方,你恨我也好,打我都行,求求你再幫你舅舅一把吧?”她邊說邊抹起了眼淚,李冬行見了,也有些驚詫,怔在原地不知該說什么。程言走上前,一聲不吭,塞了個信封到那女人手里。舅媽一捏那信封,登時(shí)明白過來,吸了吸鼻子,說:“多謝師兄,多謝師兄?!?/br>“師兄?”李冬行急了,一扯程言胳膊,想讓他把錢拿回來。程言無動于衷,把手插回兜里,說:“我算小輩,給長輩拜年,送點(diǎn)禮錢是應(yīng)該的?!?/br>“哎呦,多會說話的年輕人吶?!本藡尷鹋K圍裙抹了抹臉,拉拉李冬行的手,往程言身邊一推,“我家冬行跟著師兄,我和老李都放心,都放心。”程言懶得理會,沖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拉著李冬行的手就走。下樓的路上,李冬行急忙說:“師兄,那錢我下個月……”程言:“不用還了。是我要給的?!?/br>李冬行擰著眉:“不行。”程言嘆口氣,拍拍他肩,像是要把那女人留下的油煙味都拍去似的,說:“那你記好,到時(shí)候和房租一起還,成吧?”省得這小子嘀嘀咕咕覺得穿他的用他的住他的房子,跟被他包養(yǎng)似的。李冬行說了句“好”,又說:“我看她的眼淚是真心的。還有些……可憐?!?/br>那女人這些年,至少對他舅舅還算盡心。嘴是壞了點(diǎn),但他舅舅重病,她也沒鬧什么幺蛾子,就勤勤懇懇在床前伺候著。這大概也是他為何沒有真的阻止程言給她錢。程言明白他的感受。那女人差不多是李冬行從小最大的敵人,如今這敵人一下子老了,變得脆弱不堪,甚至主動求饒,過往的那些畏懼與恨意,就如同成了唐吉可德的風(fēng)車,變得有些不真實(shí)了。“對不起。”李冬行忽然又道了句歉,他站在樓門口看了看腳尖,“我本來沒想讓你看這些?!?/br>也許是因?yàn)樗丝觳恍辛?,他想讓程言見一見世上唯一的親人。亦有可能只是因?yàn)?,他想帶著程言找一個近似于家的地方過一個年。程言知道師弟絕非想向他賣慘。這筒子樓是陰暗的,那間屋子是逼仄的,可從那樣一個環(huán)境里走出來的李冬行,卻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光明。一個從小生活幸福的人,可能會擁有許多富余的愛,去分給別人。而一個從小缺愛的少年,因?yàn)槟屈c(diǎn)毛病,受盡白眼,嘗遍冷暖,卻從未怨恨命運(yùn),依然在努力做一個熱愛生活的好人,這又有多難?可能程言永遠(yuǎn)沒法向李冬行承認(rèn),比起他給予李冬行的,李冬行帶給他的其實(shí)要多得多。他只好拍了下師弟的背,從兜里挖出一個橘子,說:“你舅也塞了我一個。吃么?”別說,還挺甜。兩人走出筒子樓,到了街上,路過一家緊閉著門的小賣部。李冬行忽地站住了腳步,說:“這里以前的店主人姓鄭?!?/br>程言反應(yīng)過來,問:“鄭和平?”李冬行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輕笑了下,說:“我其實(shí)不知道鄭大叔叫什么。他人挺好的,有時(shí)候見我餓,還會主動給我塞些吃的。而且他很能說,有一次我舅媽非要說他賣的鹽短了斤兩,他說是我舅媽貪小便宜,兩人狠吵了一架,最后居然是我舅媽認(rèn)輸,回家氣得三四天沒吃好飯。小時(shí)候我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了?!?/br>程言想起那個婆婆mama的鄭和平,心中莞爾,有些想問李冬行,現(xiàn)在還覺不覺得鄭和平厲害。轉(zhuǎn)念一想,對當(dāng)時(shí)的李冬行來說,舅媽就是宿敵,那敵人的敵人,可不就是一個孩子心中的蓋世英雄。也難怪李冬行會分裂出鄭和平,讓他作為年長者保護(hù)其他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