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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說過這計劃,這人竟都能猜出來。他去找董南西,本來就是看準了董南西的人脈,以那小子八面玲瓏的人緣和出神入化的演技,要傳個流言一定挺快。程言就是想發(fā)個信號讓韓征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并非□□無縫,而是留了一個可能的破綻。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有破綻,以韓征走火入魔的狀態(tài),鐵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毀掉證據(jù)。而凡事都是這樣,多做多錯,韓征每想填一個坑,都只會留下更多的坑,到時候再要抓他現(xiàn)行就容易得多。程言原本想的是,讓董南西宣稱自己拍到了真兇,然后說錄像帶交到了程言手上,好引韓征出洞,直接找上程言。這計劃的關(guān)鍵就在于韓征信還是不信。“我了解他,就如他了解你一樣?!背萄詮念^開始說起,“韓征也是個科研工作者,他聽說這個消息,第一反應(yīng)肯定和我們相同。他會懷疑這件事的真假,并且試圖驗證它。所以他會先拿著攝像機上體育館來,進入練舞房,而后他也將發(fā)現(xiàn)那被窗縫擋住的臺階。他會想,他那天在臺階上來去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被鏡頭拍進去呢?”李冬行笑笑,接下去說:“你讓董南西說,他拍到了人。那人既有可能是韓征,也有可能是掉下去的薛湛,甚至可能是后來趕到天臺上的我。”聽身邊人說到“我”字的時候,程言還是微微蹙了下眉,就如聽見了一個不和諧音一般。可事到如今,他也懶得糾正了。“總之,這就成了一個疑問。一個值得去做個實驗證實的重要疑問?!背萄蕴鹗种?,扶了扶眼鏡,“你想得沒錯,韓征肯定會先去體育館,放下攝像機,然后趕到天臺上,沿著那個晚上的路重走一遍臺階,來確認自己到底有沒有可能會被拍到?!?/br>李冬行安靜地注視著程言,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程言發(fā)現(xiàn)自己認識那個微笑,那是每次師弟聽他分析問題時候都會露出的笑容,很輕,卻又很亮,像清晨的第一抹陽光靜悄悄地溜進書房。他心里突然就是一痛。早就只剩下一灘灰燼了,為何還非要再捅進來攪一攪?程言寧可這個李冬行還用那種狂熱而侵略性的目光看著他。他移開視線,用沒什么起伏的語氣回答了最初那個問題:“去天臺?!?/br>天臺,階梯,那是一切緣起的地方。一切也該在那里結(jié)束。☆、無辜者(十二)第二天傍晚,生物樓頂樓。這一天都沒什么太陽,到了五點多的時候,原本壓得很低的云層卻慢慢變薄,天臺上蒼白的水泥地被大片夕陽烤得金黃微燙。程言背靠臺階側(cè)面的墻體站著,隨著時間流逝雙眉越蹙越緊,最后還是沒忍住,轉(zhuǎn)過頭去對李冬行說:“一會還是我上吧?!?/br>“怎么,還想和我再對對臺詞?”李冬行側(cè)過頭笑笑,細長的手指點了點太陽xue,“放心,我不像你那乖師弟,我很會撒謊?!?/br>他說著稱抻了抻雙手手指。程言看見他又戴上了手套。運動完手指之后,李冬行沒再看程言,就盯著腳下的水泥紋路出神。他的右手垂在身側(cè),食指和中指不斷交替地敲擊著牛仔褲的邊緣,左手卻背在后腰,蜷曲著一動不動。程言想起來,這是他和李冬行上臺講課時候都喜歡用的姿勢。這說明那個人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游刃有余。緊張,焦慮,可能還有一點點亢奮。程言說不清自己在擔心什么。這人格可厲害得很,心機深沉,能言善辯,連他不也栽過好幾次。而且從理論上說,韓征見到李冬行,肯定比見到他的時候要更容易放松警惕。于情于理,他都是更適合留在暗處見機行事的那一個。再說,從這里到臺階下方,也就幾步路的距離。程言沒再多說話,而是按照計劃掏出了手機。李冬行抬手看了眼腕表,這時已經(jīng)快到六點半。差不多正是先前薛湛被殺的時間。就如程言預(yù)料的那樣,臺階上方真的響起了腳步聲。韓征果然試圖完美地還原出那天的情況。同一個時間點,同一個臺階,他會從同一個位置從上面走到天臺。而李冬行就在臺階下面等他。程言站的地方剛好能看見李冬行的側(cè)臉。從李冬行勾起的嘴角來看,他已經(jīng)見到了他們在等的人。“冬行?你怎么會在這里?”韓征的聲音,和平時沒大區(qū)別,最多語速稍微快了點。李冬行微笑著說:“韓老師,這個問題該我來問你才對。”韓征似乎猶豫了下,隨后還是從臺階上走了下來,拍拍李冬行肩膀,還是那和藹可親的語氣:“你醒了怎么也不跟我說聲?我們都挺擔心你的。”李冬行指尖撓了撓鼻梁,很隨意地接口:“是啊,擔心我醒了,某些真相就藏不住了?!?/br>“冬行,你在說什么?”韓征依舊顯得很無辜,只是仍然落在李冬行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些,指尖將灰色帽衫的布料揉出了點褶子。李冬行垂著腦袋,腳尖點了點地面,說:“這么快就一點痕跡都沒了。人命就是這么輕,有的人,死了之后就跟沒存在過一樣。我說的對不對,韓老師?”韓征訕訕收回手,說:“我聽不大明白?!彼〉胶锰幍赝nD了會,而后恍然大悟一般,說:“你是說那意外?”李冬行沉沉地說:“意外?韓老師以前可不是這么說的?!?/br>韓征愣了下,小聲而快速地說:“你知道我對警察說的話了?冬行,對不起。我那會就是做了我自認為應(yīng)該做的事。你也做這一行,你能理解我吧?”他很快又笑了笑,“我想,警察那邊現(xiàn)在誤會應(yīng)該都解開了?!?/br>“是啊?!崩疃刑痤^,“因為他們和我一樣,都聽說了一個故事?!?/br>韓征:“什么故事?”李冬行慢慢地說:“韓老師,你相信靈魂么?”韓征笑得越發(fā)勉強:“我相信科學(xué)。”李冬行回過頭,看了眼身后的天臺,輕輕說:“有人說,那些本不該死卻死了的人,他們的靈魂會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不去?!?/br>連六月份的夕陽都沒法化開他話里的颼颼冷氣。韓征聲音更緊了:“冬行,你的樣子有點奇怪,我們下去談?wù)労貌缓茫俊?/br>李冬行沒理睬,他的腳尖在水泥地上畫了個圓圈,說:“可有人堅信自己看見了。那個人,在四月份的有一天清早,碰巧有事來了小紅樓。他看見有一個老太太,表情動作就跟中了邪一樣,從他邊上走過。他當時沒勇氣去查看情況,后來他得知,那個老太太跳樓死了。打那天起,他就不斷地做夢,夢見老太太在天臺上喊他。他怕得要死,越來越焦慮,想起那老太太是從某個人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