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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透看清?”李冬行的眉毛動了動。他看起來很像想抬手碰一碰程言,可還是沒這么做。他僵著身體,重重吸了口氣,對程言說:“對不起?!?/br>程言:“又怎么了?”李冬行無奈地閉了閉眼:“我也不知道……師兄,我不知道現(xiàn)在該不該,還能不能對你說這些。我不是想讓你原諒我,或者相信我什么。我只是想道個歉……我不該對你做那些事,說那些話。這幾天我就像做了個很長的夢一樣,直到天臺上,我聽見那隱約,頭特別疼,突然就……就醒了。”程言試圖理解這幾句話,但他暫時失敗了。再見面以來,那一直在他心里盤桓的可能性終于被李冬行親口說了出來,他的心臟狂跳著,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你……”他想問,你回來了?又覺得李冬行好像一直沒走。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一點都不懷疑眼前人是在騙他。看一眼就知道了……只要他用心去看一眼。有些最本質(zhì)的東西是裝不來的。程言止不住地開始笑,他算是嘗到了什么叫柳暗花明的滋味。老天待他,是真開眼了。“師兄,我不會騙你我不記得那些事,因為我記得,而且……那確實就是我?!崩疃絮局伎嘈α讼?,“好像這么多年積攢的怨氣一次性都發(fā)xiele出來。很多念頭,我從來不敢去想,但這其實何嘗不是一種自我蒙蔽?他替我想了,替我說了,替我做了。我不能怪他,師兄,我不能?!?/br>他說著說著垮了嘴角,肩膀都耷拉了,活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一樣。程言看得出來,他是真以為自己已對他失望透頂。他以為程言真的不要他了,所以連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你呀?!背萄悦疃腥照障露急鶝鰶龅哪橆a,努力憋著笑,繼續(xù)保持嚴肅的樣子,“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真的壞透了?”李冬行眨眨眼,呆呆地說:“我是真想過要殺了韓征?!?/br>程言:“但你不是還救了他嗎?”李冬行自我嫌棄似的咬咬嘴唇:“我還用手銬銬住了你?!?/br>程言:“……那你現(xiàn)在還想銬么?”李冬行小心地瞅了程言一眼,臉慢慢紅了。程言:“……”他站起來,拍拍衣褲,抬腳就說:“走了?!?/br>李冬行急了,眼睛和鼻尖都發(fā)紅,鼓起勇氣拽住程言胳膊,說:“師兄我手銬都還給王沙沙了你放心我真的我……”程言回過頭,問:“他現(xiàn)在在哪?”李冬行知道程言問的是那人格,臉色一黯,就想縮回手:“我不知道?!?/br>程言:“我知道。”李冬行:“???”程言俯下身,手指按上李冬行胸口,輕輕說:“他在這里啊。”很久以前,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愛的人只是這個人的幾分之一,現(xiàn)在他明白了。他愛他的全部。小未、梨梨、鄭和平、阿東,乃至最后出現(xiàn)的那個人格,他們都不是李冬行,可他們加起來,又成了李冬行。他該知道的,在這個人選擇拉住韓征而不是看著韓征死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察覺到。他的師弟,其實一直在。“師兄……”李冬行愣了半秒,猛地撲了上來,雙手緊緊勒住了程言的腰。他的聲音悶悶的,沾了點水汽顯得很有幾分潮濕,就像江城六月說下就下的雨,“我愛你?!?/br>程言摸了把他軟乎乎的頭發(fā),說:“現(xiàn)在,能走了吧?”李冬行問:“去哪?”程言笑了笑:“傻瓜,回家啊。”周圍傳來一陣喧鬧,一條街之外的小學應該已經(jīng)放學了,整條街都瞬間活了過來,和十幾年前仿佛沒什么兩樣。程言牽著李冬行的手,一眼望進那熱騰騰的夏日里,忽然心想,這條路真的有夠長的。不過好在,他們還能一起走上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