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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人都是畫癡,一聽到溫又卿的骨法用筆,輕而易舉便被沈雋岔開話題,順著他的思路走下去。 沈雋在與這幾人討論畫法畫技之時,其他赴會的客人陸陸續(xù)續(xù)來齊了。就如上次謝二郎的春日食宴有女郎參加一般,這次袁九郎的樂會,也邀請了建康一些貴女。貴女不驚訝,令人驚訝的是謝二郎的出席。 謝二郎素來喜歡外出游歷,踏遍江河湖海,他又在當今至尊那邊領了修之命。前幾次他回建康,往往待不了半個月就重新出發(fā)。眾人都以為上次春日食宴之后,謝二郎就已離開建康,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袁九郎的宴會上。 “子會,你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把謝二郎留下來?!?/br> 聽著周圍人的驚嘆,感慨,袁九郎面上不顯,心里萬分得意,“也沒什么。大概謝二郎也對這次以樂會友的聚會感興趣吧?!?/br> “那我這次一定要拿出看家本領來了。絕不能讓謝二郎失望?!?/br> 這樣的想法不約而同出現在眾人心中。 “沒想到謝二郎也會來?!鄙蛳娅樥驹谝慌?,身著碧綠撒花煙羅裙,頭上斜簪著一支水頭極好的碧玉簪,通身的氣派與姿態(tài),幾乎強過今日赴宴的所有女郎。 抱著琴,站在沈湘珮身后的侍女松霜開口道:“娘子琴藝高超,謝二郎來了正好。聽聞謝二郎也極擅琴,說不準還能和娘子切磋琴藝呢。” “莫要胡說?!鄙蛳娅樋此圃谟査伤?,心里卻被松霜一句話引得心思浮動,忍不住設想謝二郎與自己交流琴藝時的情景。 收回浮動的心思,沈湘珮輕抿紅唇,“好了,松霜去把琴放到器樂房吧?!?/br> 雖然準備時間短,但今日的樂會袁九郎是精心策劃過的??腿藗兿纫黄鹩蒙?,欣賞樂師們所奏之樂,下午再各自展示樂藝,以樂會友。 由于奏樂在下午,袁九郎特地備了一間器樂房,供前來赴宴的客人臨時存放所帶來的樂器。 今日的午膳雖然不及前幾日春日食宴有意趣,但也十分精巧別致,尤其是在樂師們精妙的樂聲伴奏之下,坐在竹林中品用美食,也是別樣的享受。 然而大多數人的心思都不在中午這頓午膳上。 在眾人的期待之中,小案上的殘羹冷炙被撤下去,換上清茶與糕點果盤。 坐在上首的袁九郎將眾人期待的目光盡收眼底,他忍不住笑笑,讓大家先歇息一下。 趁著這個休息的時間,許多人都去器樂房拿回了自己的樂器。 沈鳳璋也趁著這個機會四處走了走。她并不認路,越走越偏,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一片假山中。她剛想往回走,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響。 聲音有些熟悉,如果她沒聽錯,應該是沈雋的。 沈鳳璋稍稍走了幾步,果然看到沈雋和人站在不遠處講話。 …… 沈鳳璋回來時,袁九郎已經開始彈琴了。 一把雕刻精美的伏羲式古琴被放到袁九郎面前,他盤膝而坐,一雙修長的手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來,放在琴弦上輕輕按了幾下。 清越悠揚的琴聲從袁九郎指下流瀉而出,隨著琴聲,眾人仿佛踏進蒼翠蓊郁的樹林,瞥見潺潺溪流,幽幽鳥鳴。幽靜又滿是生機的林中盛景畫卷一般在眾人面前緩緩拉開。 沈鳳璋把目光投向袁九郎。她一直覺得這位年紀與她相仿的袁氏郎君本性高傲,略有些急躁浮夸,然而彈琴時,他卻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神情肅穆,臉上窺不見一絲浮躁之氣。 她端起茶輕輕呷了一口。這樣的樂聲,放在現代,一些“大師”都不一定彈得出來,然而在這個時代,卻由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彈奏。 一曲完畢,久久無人開口,仿佛都還沉浸在琴聲中無法自拔。半晌,蕭七郎才喝了一聲好。 “子會,你的琴藝又進步了!” 放下琴,袁子會又變成原來那個心思眾多,有些不成熟的少年郎。他佯裝謙虛,推辭了幾句,開始請其他人展示。 袁子會之后,陸續(xù)又有好幾名郎君和女郎奏樂。不過有袁子會珠玉在前,后面的幾位沈鳳璋聽著雖然都不錯,但還差一點。她正聚精會神聽著眾人奏樂,忽然見有人起身,朝她這個方向看了眼。 沈鳳璋看著那人與上首的袁子會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后喊出她的名字。 “我聽聞沈二郎君曾師從柳聞箏大師習箏,正巧我也粗通箏藝,想和沈二郎君切磋一番?!?/br> 站在沈鳳璋身后的侍從大呂早在聽到柳聞箏這個名字時,便已急了??す斈甏_實替小郎君請來柳大師教小郎君彈箏,然而沒教一個月,柳大師就摔袖離去。 再說,小郎君今日赴宴,根本沒帶箏! 沈鳳璋早就認定這是場鴻門宴。原先沒動靜,她還奇怪。這會兒反倒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 她擱下茶盞,起身剛想說什么,耳旁響起系統(tǒng)熟悉的聲音。 【叮!幫助男主獲得施展才華的機會?!?/br> 作者有話要說: 沈雋,男,年齡16,屬性黑蓮花,擅長做戲。 ☆、 打量了一眼沈鳳璋身后兩手空空的侍從,主動尋事的年輕郎君眼里流露不懷好意的笑,明知故問,“沈二郎君,你的箏呢?” 四下竊笑聲此起彼落。 沈鳳璋的侍從大呂已經急壞了,然而沈鳳璋本人,面對四周異樣的目光與譏笑,卻神情坦然,面不改色,甚至隱隱微笑起來。 “敢問這位郎君師從何人?” 對方態(tài)度傲慢,言語里帶著幾分自得,“我從小便跟從懷東先生習箏?!睉褨|先生在箏上的造詣與名氣雖然及不上柳聞箏柳大家,但也是江東赫赫有名的箏藝高手。他說出來,半點不虛。 沈鳳璋哦了一聲,笑意盈盈的同時,出口的話毫不客氣,“我還以為閣下師從郭義章郭大家呢。”郭義章是和柳聞箏齊名的箏藝大家,兩人并稱南柳北郭。 不待對方開口,沈鳳璋又繼續(xù)道:“當年恩師與郭大家想約切磋箏藝技法,隔江而奏,兩人的箏音令游魚齊齊跳出水面,形成江魚竟躍的奇景,傳為一段佳話?!?/br> 收斂了笑意,她正色道:“我?guī)煆牧蠹?,你既然不是郭大家的弟子——”她搖搖頭,仿佛在說對方太不自量力,“有何資格與我切磋?” 這話一說完,剛才還有些得意洋洋的年輕郎君臉色青白交加,極為難看。他雙眼噴火,緊盯著沈鳳璋,憤怒到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鳳璋把他這副模樣看在眼里,心中譏笑一聲,繼續(xù)說道:“你雖然不能和我切磋比較,但可與我沈家大郎君切磋比較一番。” 年輕郎君更氣了。沈鳳璋這意思,不就是說他只夠資格和沈雋一個私生子比嗎?!欺人太甚!他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