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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俯身,如同一條美人蛇,湊到他耳旁輕聲道:“陛下,當做從來沒有認出這個孩子吧。”她微微頓了頓,聲音甜蜜至極,“你是知曉我性子的?!?/br> 當今至尊臉上神情頓時僵住。他當然知道婉茹的性子,婉茹既不善良也不柔弱,她是真正的蛇蝎美人。不管是謝絳**而亡,還是這些年宮里始終未曾有新生兒降臨,背后都有婉茹的影子。但就算如此,他依舊無法對她硬下心腸。 他明白婉茹的意思。如果自己對這個孩子不聞不問,她也可以對這個孩子視而不見。他若是想扶持沈雋,想在背后幫他,她絕不會放過沈雋! 婉茹手里有人,都是他當年給她,為保她在宮里的安全。婉茹亦有心計,只要她想,足以對沈雋造成□□煩。 然而,難道他就真的放任這個孩子流落在外? 殷婉茹一手撫著當今至尊的發(fā),另一只手抬起,按在他手上。那張秾艷的臉龐上,難得露出如此滿是柔情的笑。 “雍郞,你的兒子,除了那個孩子,還有阿容兒。我們才是一家人。” 當今至尊單名一個雍字,如今能叫這個名字的,也只有殷婉茹了。 望著殷婉茹臉上的笑,聽到她說他們?nèi)齻€是一家人,當今至尊緊繃的下顎漸漸放松,看著她的眼眸過了許久,也慢慢溫和下來。他反手握住殷婉茹的手。 “雍郞,若是讓阿容兒知道了這件事,他也會不開心。更何況,你要如何向天下人解釋這個孩子死而復(fù)生?” 當今至尊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無奈,“我知道了。” …… 自從那日引了沈雋和當今至尊見面之后,沈鳳璋一直在等后續(xù)情況。然而好幾天過去了,宮里卻一直沉默著,沒有半點反應(yīng)。 沈鳳璋仔細思索了半天,一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殷貴妃在從中作梗,阻撓當今至尊認子,阻止他幫沈雋。她對這個結(jié)果微微有些失望,但也并未氣餒。 然而,就在沈鳳璋打算再想辦法的時候,轉(zhuǎn)機忽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和往常一樣,下了朝后,沈鳳璋坐在明光殿里與當今至尊下棋。難得,他們今天沒有賭雙陸,而是下圍棋。 平時聊天習(xí)慣了,當今至尊這次也沒忍住向沈鳳璋吐露煩心事。 “沈雋那件事,孤命人查過了。沒想到阿容兒這回又淘氣,做出這種事。孤不能不顧阿容兒,只是又實在不忍心沈雋背負污名,你倒是說說,孤該怎么辦?”他雖然答應(yīng)婉茹不插手沈雋的事,但這件事并不算他偏袒關(guān)照沈雋。 話剛出口,當今至尊就有些后悔。沈鳳璋和沈雋向來不和,她怎么會幫沈雋呢。 他察覺到,但他問沈鳳璋該怎么辦時,她握著棋子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些。想必是不情愿。 事實上,當今至尊想錯了。沈鳳璋那不是不情愿,而是高興有意外之喜。 她摩挲著棋子,做出沉吟的模樣,似是在思考。實際上,她早就考慮過這種情況。沒過一會兒,沈鳳璋便開口道:“陛下,這件事并不難辦。” “哦?” 當今至尊原以為沈鳳璋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沒想到竟然聽到她開口,而且還是不難。他當即對上沈鳳璋的眼睛,聲音里藏了幾分懷疑。 “那你倒是說說,該怎么辦?” 啪得一聲,棋子落在棋盤上。 伴隨著落棋的脆響,眉眼精致俊秀的少年郎君抬眸,近乎純黑的眼眸清冷中又顯出別樣昳麗,淺色薄唇微微挑起,露出淡然卻又穩(wěn)cao勝券的笑,“陛下,換一個人便是?!?/br> 當今至尊一時沒有想明白沈鳳璋意思。 見狀,沈鳳璋摩挲了一下手中黑色的云子,輕聲解釋道:“不能讓襄陽王名譽受損,只要把襄陽王摘出來,換一個人‘陷害’沈雋就行了?!?/br> 當今至尊臉上慢慢顯出驚喜之色。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么簡單的關(guān)竅! 不等當今至尊夸沈鳳璋,他就聽到沈鳳璋抬眸,緊緊盯住他,微微一笑,聲音篤定,“陛下,臣愿替襄陽王頂替這件事。” 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沈鳳璋怎么……當今至尊吃驚不已。沈鳳璋肯定不是為沈雋才站出來,那她……是為替自己分憂? 是了,她肯定是想幫自己的忙。 畢竟要找個合適的,能讓人信服,并且愿意的替罪之人,并不容易。 沒想到沈鳳璋對自己竟然如此忠心,為自己甚至不惜主動背負污名。當今至尊心里不由生出感動來。他親自抬手,拍了拍沈鳳璋的肩,聲音誠懇,“阿璋,孤不會委屈你的!” “為陛下分憂,是臣應(yīng)該做的?!鄙蝤P璋淺笑,微微垂眸,清俊的眉宇間一派謙遜。 要替趙淵穆脫罪,還沈雋清白,根本用不著她自己來。她會主動請纓,當然是看準這是個好機會。 一個是最疼愛的兒子,一個是最愧疚的兒子。她幫當今至尊解決這個麻煩,一下幫了他兩個兒子。當今至尊一定會記得她的好。她不過是損失一點名聲,換來的卻是當今至尊的信賴與補償。 穩(wěn)賺不賠! 至于名聲,那算的了什么。債多不癢,虱多不愁。她如今背地里已經(jīng)被人罵成jian臣小人,多一個殘害手足的名聲又有何妨? 當今至尊半點不知道沈鳳璋的想法。他見沈鳳璋不僅沒有居功,反而謙遜尊敬,心里對她越發(fā)喜愛。 …… “阿雋!阿雋!” 張四郎還未走進江伏院,聲音已經(jīng)先一步傳到江伏院里。 來不及等黎苗來開門,他大步流星,一臉興奮主動推開江伏院大門。 一進門,他便看到沈雋坐在院中那棵大樹的樹蔭下削著紫竹。 “阿雋!”張四郎激動地快步走到沈雋身邊,喜上眉梢,“阿雋!你被證明是清白的了!” 沈雋手中刻刀一頓,稍稍一斜,落在竹管上的位置頓時偏離了原先看好的地方。 “阿雋!你怎么還有心情在這里刻竹子?!”張四郎微微皺眉,他總覺得今日的沈雋相比以往,顯得有些冷漠,連臉上的神情都帶著點冷意。 沈雋索性放下手中已經(jīng)報廢的洞簫竹身,起身撣去衣袍上的竹屑,朝張四郎開口,“是怎么回事?” “是沈鳳璋!”一聽這話,張四郎頓時又重新激動起來,“阿雋,原來是沈鳳璋偷了你的文稿,故意陷害你!現(xiàn)在北曇先生已經(jīng)招供了!” “真不想沈鳳璋會是這樣的人!不對,沈鳳璋一向就是這么卑劣無恥之人,但我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惡毒,用這種方式來害你。她這是要毀掉阿雋你一輩子!”張四郎越說越氣,眼睛瞪大發(fā)紅,如同老牛一般喘著粗氣,半點不見平時的優(yōu)雅。 聽到沈鳳璋三個字,沈雋眼眸里瞬間閃過一絲晦暗,心中亦升起莫名的情緒。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