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

    “不！怎么會這樣呢？！這不可能？！”

    鄭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她呆呆愣愣，睜大眼睛，目光從一側(cè)的沈鳳璋掃到站在銅香爐旁的沈湘珮，并在兩人之間游移不定。

    好像有一把火在鄭氏腦中燒個不停，又想有人拿著把尖銳的錐子不停往她腦中敲。不知不覺之間，鄭氏臉色發(fā)青發(fā)紫，大口大口喘著氣，似是喘不上一樣。

    “?。　彼龁≈ぷ?，尖叫起來，神情癲狂。

    坐在上首的沈老夫人將手中拐杖一砸，滿臉怒容，“鄭氏！你到底在做什么？！”

    鄭氏仍舊陷于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充耳不聞。

    沈老夫人見鄭氏不理睬自己，雙眉一蹙，越發(fā)憤怒。她剛想說什么，卻被鄭氏突然發(fā)出的又哭又笑聲打斷。

    鄭氏又哭又笑，聲音凄厲，仿若尋錯巢的雌鳥。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誤導(dǎo)，將真正的女兒當(dāng)做仇敵，對她下狠手，用狠藥，冷眼旁觀她被人算計，而將真正的仇敵當(dāng)做親生女兒看待，腦中便仿佛要炸開一樣。

    追悔莫及！

    事到如今，這件事她已經(jīng)不想再瞞下去了。她將目光轉(zhuǎn)向虞氏，眼眸里滿是明晃晃的惡意，比起誤將仇人當(dāng)親人的自己，虞氏比她更加愚蠢！哪怕到現(xiàn)在，虞氏仍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蛋！

    鄭氏瘋狂地大笑了兩聲，隨后朝著虞氏一字一頓，“沈湘珮才是我的女兒！”

    “這不可能！”

    喊出這話的并非虞氏，而是站在銅香爐旁的沈湘珮。她臉色煞白，雙唇不停顫動，像是風(fēng)雨中遭受擊打的花。“不對！你是在騙我！你是故意這么說的！”

    反倒是虞氏，臉上顯出呆愣之色，一時之間，似是根本沒有聽明白鄭氏在說什么。

    聽到沈湘珮的質(zhì)問，鄭氏長笑聲戛然而止。她萬萬沒想到，沈湘珮會如此想。在未曾被人誤解之前，她對沈湘珮非常好，吃穿用度無一不精，平時還對她關(guān)懷備至，沈湘珮自己也對她表現(xiàn)出十分親近的模樣。有些時候，她也曾在自己懷中撒嬌，埋怨為何沒有生成她的孩子。

    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沈湘珮卻會這樣講！

    也許，這才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鄭氏心中痛意再添幾分。她為何要做出換子之事，只因為她想要自己的女兒好，然而，換子之后，她真正的女兒卻不想認(rèn)她！

    帶著諷刺之意的冷笑之聲在大堂中回蕩。鄭氏發(fā)現(xiàn)自己被劈成兩半，一半冷靜瞧著，譏誚她做這么多事，到頭來不僅被人誤導(dǎo)，對付了自己的女兒，自己真正的女兒更是連認(rèn)都不想認(rèn)她，一切成空！

    另一半則深受烈火焚燒，痛苦得想要哀嚎，想要尖叫，想要用匕首剖出自己的心，挖出自己的骨。

    兩種情緒在某一個交點處合二為一。

    鄭氏凝視著不愿相信的沈湘珮，硬下心腸，“你確實是我的孩子，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

    “到底怎么回事？！”

    這回，說話的不是沈湘珮，而是虞氏了。虞氏終于反應(yīng)過來，她看看臉色慘白，不敢置信的沈湘珮，又看看站在一旁，面不改色，仿佛眼下說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的沈鳳璋，顫抖著嘴唇大聲發(fā)問。

    見到虞氏這般模樣，鄭氏心里終于暢快了一些。她瞇了瞇眼，開始講述自己多年前做的那件事。

    “當(dāng)年，在發(fā)現(xiàn)我和夫人你產(chǎn)期接近之時，我便生出了換子的念頭。得知夫人你發(fā)動，我也喝了藥，開始催生孩子。你產(chǎn)下一女的同時，我也差不多生下一個女嬰。我收買了幾個下人，命她們將兩個孩子交換?！?/br>
    “等等！”坐在上首，比起虞氏等人，顯得尤為沉穩(wěn)冷靜的沈老夫人，聽到這里，眉頭猛然一皺，“兩個女孩？”

    鄭氏詭秘一笑，“沒錯。兩個女孩?！?/br>
    沈老夫人猛地握緊拐杖手柄，嘴唇緊抿，她對自己接下來要問的問題已經(jīng)有所猜測，但為確保萬無一失，還是開口問道：“那阿璋呢？”

    鄭氏理所當(dāng)然，又帶著幾分惡意，“阿璋當(dāng)然是女扮男裝?！?/br>
    整個大堂里安靜得似是連一枚針掉下去都清晰可聞。沒有人說一句話，只有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在大堂中響起。

    沈老夫人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差點一頭栽下去。

    女扮男裝。女扮男裝？女扮男裝！

    阿璋竟然是個女孩，然而她不僅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還在官場上混得風(fēng)生水起！這可是欺君的大罪！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都投到沈鳳璋身上，只是那目光中神情各異。誰能想到，和男子別無二致的沈鳳璋竟然會是女郎。

    面對眾人各異的目光，沈鳳璋神情坦然，她靜靜站在一旁，仿佛此刻鄭氏所說的，與她沒有半分干系。

    站在沈鳳璋身旁的沈雋卻沒有這么好的脾氣。他直接朝著望向沈鳳璋的眾人冷冷回望過去，那眼神冰冷又暴戾。

    那些以好奇、窺伺沈鳳璋的目光，在接觸到沈雋強(qiáng)勢的目光后，紛紛收了回去。沈雋往前一步，擋在沈鳳璋前面，隱隱顯露出保護(hù)者的姿態(tài)。

    比起沈鳳璋是個女子，沈雋此刻的表現(xiàn)，同樣讓他們心驚不已。其實連沈鳳璋自己，都沒想到沈雋這個時候會擋在她跟前。

    屋子里的那些仆從，早已恨不得砍掉自己的耳朵，挖掉自己的眼睛。聽到這樣的隱秘，他們實在擔(dān)憂，自己到底是否還能走出這間屋子。

    鄭氏一邊講，一邊注意著眾人臉上的神情，虞氏臉上流露的痛苦之色，讓她越發(fā)開心；沈湘珮臉上閃露的惶恐與忐忑，又讓她心里如有針扎一般。

    “賤婢！你這個賤婢！你還是人嗎？！”聽完當(dāng)年那個故事，虞氏氣到渾身發(fā)抖。她再也克制不住，直接朝著鄭氏撲過去，恨不得抓花鄭氏的臉。

    虞氏心里的恨意如火焰般高漲。

    沈鳳璋站在一旁，望著大堂中神態(tài)各異的眾人，輕輕皺了皺眉。

    她低聲，“走吧?！辈坏貌怀姓J(rèn)，沈雋方才的行為，對她還是有一點點觸動的。

    站在沈鳳璋跟前的沈雋聽到那一聲低低的走吧，愣了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在對自己說。想起沈鳳璋先前對自己冷淡的態(tài)度，沈雋這時候竟然莫名有些受寵若驚。

    他連忙跟上沈鳳璋的腳步，朝外走去，心里有些喜滋滋。她果然還是喜歡我的。在這種時候，就忍不住真情流露，然而望著前方沈鳳璋瘦削的背影，沈雋心中又生出幾分心疼來。

    走出大堂，沈雋朝守在大堂外的士兵拋去一個冰冷中略帶殺意的眼神。里面那些人，除了沈家人，其余仆從在聽到這樣的秘密之后，都沒有繼續(xù)活下去的資格。

    吩咐完手下，沈雋快步追上沈鳳璋，他垂在一旁的手指動了動，想要攬住沈鳳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