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積成水洼。

他急匆匆地下樓，冒雨沿著屋檐下往垃圾回收處跑，一來一回，居然濕成了一只落湯雞。

這還怎么回去？馮子凝煩躁地上樓，不停地拍打抖落衣服上的雨水，不小心踩進水洼里，一只鞋全濕了。

馮子凝煩得直想哇哇大叫，回到覃曉峰的宿舍門口，正遇他往外走，兩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馮子凝的下巴生生地撞到他的肩膀上，痛得感覺脫臼了，捂住下頜不敢放。

覃曉峰的肩膀也撞得生疼，揉著肩問：“痛不痛？”

“廢話，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馮子凝托著下巴，不耐煩地說。

覃曉峰好笑地拿開他的手，說：“不會脫臼啦！”

馮子凝瞪他，不予理會，走進屋里。

他走起路來噗嗤噗嗤作響，覃曉峰奇怪地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他有一只鞋子正一步一個腳印地制造水跡。“換雙拖鞋吧。”覃曉峰關(guān)上門，問，“你吃布丁嗎？有一個?！?/br>
馮子凝坐在椅子上換鞋，聞言心中一動，但想了想，又說：“不好吧？別人買給你的?！?/br>
覃曉峰打開蛋糕盒，取出里面的布丁和小勺子，說：“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分著吃。這個很甜，我一次吃不了一整杯。你剛剛吃飽了嗎？”

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馮子凝愣了一下，點頭說：“吃飽了?！?/br>
“吃飽了就好?！瘪麜苑逋鹿窭镎乙路?，嘀咕道，“怕你沒吃飽，我這兒也不剩吃的了。”

他這么一說，馮子凝反倒不樂意了，心想自己平時吃的也不多，憑什么說他吃不飽？怎奈這個布丁看起來色澤柔亮，仿佛口感十分順滑，上面還撒了許多干果麥片，馮子凝走近聞了聞，還是忍不住偷偷地咽了一口唾液。但是晚上已經(jīng)吃了很多東西，他得控制控制。

他盯著布丁看了片刻，忽覺鼻子發(fā)癢，連忙遠離布丁，好不容易打了一個噴嚏。

“著涼了？”覃曉峰問。

馮子凝揉揉鼻尖，搖了搖頭，但衣服濕了，黏在身上的確有些涼。

不知怎么的，兩人竟都無話可說了。雙方默默地在空調(diào)和電扇的風(fēng)中對站了片刻，覃曉峰想著剛才馮子凝說要回去，著實不知該怎么辦。讓他換身干衣服再回家？雨這么大，現(xiàn)在回去他肯定得濕透。可馮子凝既然說了要回去，覃曉峰也想不出理由挽留他。

馮子凝的心里惦記著自己剛才揚言要回去，現(xiàn)在衣服濕了，鞋也濕了，不知當(dāng)走不當(dāng)走。要是不走，剛才明明說了離開，現(xiàn)在又不好意思說留下來。

正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陽臺上突然傳來一聲砰的脆響。

覃曉峰走出去一看，見到是一棵多rou植物從花架上摔了下來，小巧的花盆摔得粉碎，植物躺在地上，根部裹滿泥土，還有不少泥土和石頭灑落在地。

“這怎么辦？”馮子凝跟出來，看見壞了一個花盆，問。

覃曉峰想了想，將植物根部的土抖落干凈，說：“你把那個布丁吃了吧，完了把rou種進杯子里?！?/br>
馮子凝訝異地眨了眨眼，還是猶豫。

“不然，你先洗澡或者先換個衣服吧?！瘪麜苑逶陉柵_蹲了一會兒，身上也濕了一些。他將整個花架端進屋里，擺在電視機下方。那棵失去花盆的多rou植物被可憐兮兮地擺放在花架的角落里。

想了又想，馮子凝終于厚著臉皮，說：“那……我先洗澡吧，有衣服換嗎？”

聽罷，覃曉峰在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也不知二人此前究竟糾結(jié)些什么，道：“拿出來了，床上?！?/br>
馮子凝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早在剛才覃曉峰已經(jīng)給他拿了干的衣服。他怔了怔，再看向覃曉峰時，對方的臉上露出窘然的神色。

兩人對視片刻，覃曉峰先尷尬地笑了一聲。

馮子凝撓撓窘得發(fā)熱的臉頰，說：“這個不是睡衣?！?/br>
“哦，你等等?！瘪麜苑逑戳耸?，在衣柜里給馮子凝找了干凈的睡衣和新的內(nèi)褲。

馮子凝接過衣服，進浴室以前忍不住又看了那個布丁一眼。他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覃曉峰注意到自己的舉動，撇撇嘴，說：“你先吃吧，吃不完的留給我?！边@個布丁是蔣悅湖特地給覃曉峰買的，要是覃曉峰一口也不吃，馮子凝覺得不太好。

覃曉峰點頭，拿上簸箕和掃帚，往陽臺清理砸碎的花盆去了。

第七章

決定在覃曉峰這里留宿以后，馮子凝的心里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一開始，對于是否留宿，他抱著一種不無不可的心態(tài)，但蔣悅湖她們的出現(xiàn)無疑令他對此事產(chǎn)生抗拒，最后又因為瓢潑大雨而做回了原本的決定。如今想來，究竟自己先前為什么想回去，而且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去，馮子凝真是不明白。

別說現(xiàn)在覃曉峰還沒和蔣悅湖正式交往，就算有朝一日他倆真成了，他到朋友的宿舍里玩，留個宿又怎么了？——當(dāng)然，如果蔣悅湖不同意，這又另當(dāng)別論了。馮子凝左思右想，想不到一個蔣悅湖會反對的理由，于是對留宿這件事更加心安理得了。

洗了澡出來，屋外依然雷雨交加，馮子凝才踏出浴室的門便聽見一聲緊接在閃電之后的雷鳴，嚇得他整個人彈了一下。

覃曉峰瞥見他的動靜，轉(zhuǎn)頭問：“洗好了？”

“嗯。”馮子凝擦著頭發(fā)，發(fā)現(xiàn)覃曉峰正用手機軟件選擇電視節(jié)目，問，“看什么？”

他聳肩，說：“想把剛才那部電影看完，但是找不到了?！?/br>
馮子凝驚奇，拿過他的手機按了按，很快找到那部電影。“這不是嗎？”他把剛才添加的書簽找到，“看到這里了。”

覃曉峰赧然一笑，說：“我平時不怎么看電視，難怪找不到?！?/br>
馮子凝知道他不怎么看電視，聞聲冷哼，重復(fù)道：“難怪找不到?！?/br>
對于這瞧不起人的樣子，覃曉峰只覺得好笑，心道這人一晚上沒找到什么機會插話，這會兒見真功夫了。他懶得與馮子凝斗嘴，說：“我洗澡去了，你要是想看別的，就換臺吧?！?/br>
馮子凝平時對電視節(jié)目沒什么特別要求，只要綜藝節(jié)目不至于太無聊，基本上都能看一會兒。不過，他已經(jīng)看了整晚的綜藝節(jié)目，現(xiàn)在反而想好好地把這部電影看完。覃曉峰洗澡去了，馮子凝想了想，還是給節(jié)目加了一個書簽，等覃曉峰洗完澡再一起看。

幸好吃火鍋前已將門窗打開通風(fēng)，加上中央空調(diào)和電風(fēng)扇的共同作用，在風(fēng)雨交加的夜里，屋內(nèi)沒留下川味火鍋的氣味。

馮子凝對著電視打哈欠，百無聊賴地看一個情景喜劇，瞥見那棵孤零零的多rou植物，想了想，拿起沒開封的布丁，解開蓋子，舀了一勺吃進嘴里。四溢的香甜流竄在他的口腔里，他的精神為之一振，舔舔嘴唇，又舀了第二勺，嘎吱嘎吱地吃起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