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迫而發(fā)抖，用秘密號碼聯(lián)絡他的上司。

危急關頭也不必講客套，楚珣劈頭蓋臉質問：“頭兒，我還能信你嗎？！”

賀誠等楚珣的消息已經(jīng)等了一天，口吻嚴肅：“你現(xiàn)在哪？”

楚珣：“我們被人截殺，有狙擊手?！?/br>
賀誠：“必要時候讓你身邊人使用一切手段，務必確保你人身安全?！?/br>
楚珣低吼：“他們目標是情報，我身上帶的東西！”

楚珣眼底迸發(fā)出倔強的火苗，冷冷地說道：“有人想一手遮天，我偏不讓他得逞?！?/br>
楚珣也不需要向賀部要求港島當?shù)厍閳髥T支援，這種情勢下他無法相信任何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人。除非賀頭兒親自前來接風，其他人誰都靠不住。他身邊只有兩個能讓他交付身家性命去信任的人，就是他的兩個保鏢。

楚珣細長的眼瞼中流過兩道光，光芒堅毅沉靜：“我一定把東西帶回家。人在，情報在?！?/br>
賀誠沉重地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和小林用第三套方案?！?/br>
楚珣：“頭兒？”

賀誠：“只能這樣，服從命令。”

楚珣收線，將手機內(nèi)存卡拿出來，一指捏碎。

霍傳武又一次現(xiàn)身頭頂?shù)耐L窗口，永遠能從看似比肩膀腰胯窄很多的犄角旮旯地方鉆下來，神不知鬼不覺，身手干脆利落。

楚珣還沒開口，霍傳武望著他，眼神深邃，黝黑的瞳仁與楚珣的影子融在一處。傳武眼睛里是豁出一切之后的凜然淡定：“我把對手引開，你們兩個悄悄突圍，盡快走深圳入關?！?/br>
楚珣想都沒想，跟林俊同時回道：“不能那樣?！?/br>
楚珣扭頭看了一眼林俊……

林俊有條有理地分析：“小霍你現(xiàn)在不能暴露，況且對方一定算得到最重要的東西在楚珣身上，他們拼命要抓的是小珣，不會反過來去追你。”

楚珣迅速接口：“我把貨給你，你們帶回去，我引開他們?！?/br>
這回是霍傳武和林俊同時脫口而出：“絕對不成?。?！”

林俊盯著楚珣的眼，一字一句：“小珣，你人要在，貨也要在?！?/br>
霍傳武凝視楚珣，沒有說話，眼神里卻把什么話都說了：小珣你人比什么都重要，再重要的文件情報不過是國與國高層之間的政治交易。貨這次沒到手還有下一次，人沒了就什么都沒了！霍爺就認你，一切為了你。

林俊說：“小珣，我引開他們，小霍帶你走?！?/br>
霍傳武擰眉，反問：“你跟我能有啥區(qū)別？”

或許這就是身為男人的強烈欲望與私心。小珣是他的，爺們的妞兒爺自己護得住，傳武不樂意有人與他搶這份功勞，即便這個人是楚珣的正牌保鏢林俊，他自個兒只能算個“臨時工”，檔案里都還沒轉正呢……

林俊不像霍傳武那么執(zhí)著的一根筋，有理有據(jù)地分析：“現(xiàn)在必須保住情報，更要保護楚總安全，膠卷仍然由楚珣攜帶最穩(wěn)妥，我們只需要讓他變成不是他！”

霍傳武明白了，毫不猶豫道：“我來替他。”

林俊的口氣不容置疑：“我替他?！?/br>
林俊盯著傳武的眼，言辭之前意味深長，甚至帶一絲驕傲：“我了解小珣，我知道他出門做活兒的套路，他的衣著穿戴，他的一切特點，甚至他的習慣性小表情小動作，我可以輕而易舉把我自己變成他。我們兩人替他引開追兵，兵分三路，讓小珣自己帶情報走?！?/br>
楚珣還想反駁，被林俊打斷：“小珣，這也是頭兒安排的第三套方案，執(zhí)行命令?！?/br>
楚珣略微震驚而凝重地望著眼前人。他明白任務艱巨，時機緊迫，對方或許埋伏第二個、第三個狙擊手。這種情勢下“掩護”同伴撤退意味著什么，必然要有人做出某種犧牲、扛這個雷。

男人之間，有些事的衡量其實與感情深淺無關，不摻雜任何私欲俗念。執(zhí)行任務，眼前兩個人之于楚珣具有平等的地位考量，他絕不會厚此薄彼，哪個都是他的心腹干將，他的戰(zhàn)斗伙伴，多年情深意重。

楚珣咬著牙說：“我不能……不能遵從這種命令……咱們?nèi)齻€一起走，一個不能少。”

林俊知道楚珣猶豫什么，這男孩關鍵時刻還是心軟、顧及彼此間的義氣。楚珣這個人，外表可以裝作誰都不在乎、誰都拿捏不住他，其實心思千絲萬縷，把所有人都揣得牢牢的，敏感細膩。

林俊說：“你兩只手，一塊糖，我們倆誰猜中，誰去?！?/br>
楚珣默默將雙手伸進衣兜，用旁人無法察覺的速度手掌一翻、一倒，然后攥出兩枚拳頭，伸給面前兩個人。他閉上眼，心情糾結。

霍傳武冷冷地搶上一步：“我先來?！?/br>
傳武毫不遲疑，握住楚珣一只拳頭：“這個?！?/br>
林俊嘴角一聳，露出些微小小的得意，或者說是滿足：“你猜錯了。”

他說話間一把握住楚珣另一只拳頭，緊緊攥住，讓楚珣沒機會再倒手作弊。

“你兩只手都沒有糖。”

林俊說著，將楚珣的手指一根一根用力掰開，掌心果然是空的，而傳武掰開的那只手也是空的。

“糖還在你自己衣兜里，我還是猜中了，所以這顆糖歸我?！?/br>
林俊用兩根手指從楚珣衣兜里夾出那粒糖，神色間也有幾分男人的驕傲，對傳武笑了一下：“小珣這點兒小把戲，也就蒙你。他藏泡泡糖的手，拇指一定扣在無名指關節(jié)而不是中指。他的習慣小動作，他永遠都是這樣。”

霍傳武有那么一刻的發(fā)怔，緊閉著嘴角，慚愧，惆悵。

他們爭執(zhí)討論前后不過三分鐘。完成決策之后真正的行動過程異常簡單，職業(yè)特工的效率。

三人一齊動手，迅速扒掉身上衣服，互換裝扮，互相為對方打理形容。那一刻誰也沒有再猶豫，沒再多廢一句話。都是響當當?shù)臓攤儍?，哪個身手都不是吃素的，小組里絕不做那個唧唧歪歪拖后腿的孬種！

隨后“楚公子”與“林秘書”重新現(xiàn)身，身形沒入地鐵隧道人流中。二人墨鏡遮面，警惕四顧，在地鐵列車即將關門的一瞬間一步擠了上去……

而真正的楚公子戴著霍傳武的大號墨鏡，遮住全部面部特征，穿鐵灰色風衣，迷彩褲，軍靴。他雙手奮力一撐，柔韌的腰向上一挺，一條優(yōu)雅的豹貓迅速從通風道消失……

楚珣隨身攜帶微型化妝盒，用發(fā)膠和染色素把頭發(fā)迅速變幻成傳武的頭型，臉上拍一層黑膩子，乍一看誰也認不出這人是楚總。

林俊穿了楚珣全套的行頭。多年出任務養(yǎng)成習慣，他經(jīng)常與楚珣穿同款同色的襯衫仔褲，再裹上楚珣的米色風衣，戴茶色眼鏡。二人發(fā)型身材都差不多，走路姿勢與各種小動作嫻熟地模仿，林俊嘴角歪著，叼一根棒棒糖，對不熟悉的人幾可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