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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咧地往回走,重重復(fù)復(fù)地撥打老媽老爸的電話,可是一直都是忙音。我改撥大哥二哥的電話,卻依然沒有人接。回到我所居住的那一層,我從走廊狹小的窗口往外望去。負責這塊隔離區(qū)的醫(yī)生護士都聚集在了院子那扇鐵門邊,外頭的光線又暗,照在人身上,疊影重重。池遷小小的個子被淹沒在模糊成一團的黑影里。“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松手!小朋友,把手松開!”能聽見的都是醫(yī)生們厲聲呵斥,池遷的聲音沒露出一點兒。我半個身子都探在了外面,竭盡目力想要看到他在哪里,聽聽有沒有他的聲音,卻只有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只聽下面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想必那些疲憊的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磨光了耐心,從我這個方向已經(jīng)能夠看到有人動手拉扯起來,似乎想要把池遷強行跩出來。“嗚——”一聲破碎的嗚咽傳來,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我大聲地喊著:“阿卷,阿卷!”底下的人動作一下頓住了,抬頭往我這兒看過來。人散開了一點兒,我終于能看見被包圍的池遷,他抓著鐵柵欄,整個人還保持著被人往后拉扯的姿勢。“爸爸!”他大聲地叫了起來。這一聲叫的我心都顫了,我連忙用手圍成喇叭狀:“喂喂,那是我的孩子,你們手腳別那么重??!別傷著他了!”只見那些醫(yī)生交頭接耳了一會兒,很快有個護士破開人群跑了出來,她非常快地穿過了院子,往我這個方向而來。對啊對啊,快上來給我開個門!我連忙又往樓梯跑去,剛跑到被鎖住的樓梯處,那位護士也到了。“快開開門!”我急切地說。那位護士氣喘吁吁地扶著膝蓋,擺了擺手:“那是你兒子?”“是我兒子,你快把門開開?!蔽艺f。“你自己的孩子怎么不看看好呢!讓小孩跑到這里來搗亂!多危險??!”她平復(fù)呼吸后對著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shù)落,“這陣子已經(jīng)夠混亂了,您家孩子還嫌不夠亂過來添什么亂!”我只好賠好話:“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太久見不到爸爸了,他也是擔心。估計是躲過他奶奶偷偷溜出來的,這件事是我們不對,我給你們道個歉。您也消消氣,能幫我把門開開么?我下去幫您教訓他一頓!”護士臉色這才好起來,她搖頭:“這門是開不了,也不用您教訓他,把您家地址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會幫您把孩子送回去就是了,你現(xiàn)在還是病人,回去好好歇著吧!”我又軟磨硬泡了好久,那護士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把父母家的地址說了,拜托他們一定幫我把池遷送回去。那護士一轉(zhuǎn)身,我就趕忙跑回走廊處,見下面還在僵持,我連忙對池遷喊:“阿卷,跟叔叔阿姨回家去!”他仰頭看著我,沒說話,手上的勁也沒松。“聽話,跟叔叔阿姨回家去?。 ?/br>他的手慢慢松了,我正打算松一口氣,就見到他身子一矮,像個炮彈一樣往離他最近的醫(yī)生腹部一頂,那醫(yī)生吃痛往旁邊栽了一下,他趁機就從人縫里跑開了。“阿卷!阿卷!”我撐著窗子拼命喊,他只是一味地逃跑,小小的人竄得極快,一溜煙就瞧不見了。這下可糟了。我真是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追他!那種什么也做不了的無力感使我萬分焦躁,我狠狠踢了一下墻。想來想去也只有趕緊找人把孩子找回來??墒鞘謾C都快被我摁爛了,家里的座機沒人聽,老爸老媽的手機也沒有聽,就連大哥二哥也齊齊失蹤了一般!大伙都被外星人綁架了嗎!我急得抓耳撓腮。你說這么小的孩子那么晚跑出去,要是受了涼受了凍怎么辦,碰到人販子怎么辦,被車撞了怎么辦,!哦對,衛(wèi)衡,不是還有衛(wèi)衡嗎,我怎么把他給忘了!這一下就有如溺水之人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連忙撥通衛(wèi)衡的電話。等待的時間每一秒都被拉得像一個時間一樣長,我一邊跺腳一邊念叨:“接啊,接啊,快接?。 ?/br>嘟嘟嘟的忙音終于被一聲短暫的咯嗒聲代替,衛(wèi)衡有些迷糊地說:“喂,阿儼?!?/br>我這才注意到現(xiàn)在已是深夜。我顧不上道歉,語無倫次地說:“衛(wèi)衡,我家里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打電話都沒人接,池遷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還跑了過來,現(xiàn)在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等一等,你慢慢說,我快被你搞暈了?!毙l(wèi)衡冷靜地打斷我。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說:“池遷從家里跑出來了,不知怎么找到了我這里,我打電話回去想讓爸媽過來把他接回去,可是家里沒人接,爸媽、大哥二哥的手機也沒人接?!?/br>不用我再多說明,衛(wèi)衡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馬上說:“我懂了,你別著急,我先去你家看一看。說不定你爸媽睡熟了沒聽見,順便看看池遷有沒有回去?!?/br>“兄弟,謝謝你。”我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松懈下來,就覺得頭暈得厲害。春天的晚上帶著濕漉漉的寒氣,走廊上穿堂風把我后背出的汗吹得冷冷的貼在皮膚上。和衛(wèi)衡道了別,我慢慢扶著墻走回房間,已經(jīng)有點眼冒金花。把自己摔在床上,我把臉埋進帶著消毒味的被褥里。我這個爸爸做得真是越來越失敗了。不能好好照顧孩子,還要反過來為我這個大人擔心不說,現(xiàn)在又落到了什么都要求人的地步。衛(wèi)衡有我這個無能的朋友也真是倒了大霉了。擔心和自責讓我情緒越發(fā)低落,加上身體越來越強的不適感,到最后如何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我都搞不清了。只記得不知過了多久,大概五六點鐘的樣子,迷迷糊糊聽見窗子外傳來鳥叫聲,微亮的光線打在眼皮上有股溫熱的感覺。這時候,有人打開了門,那人走動時帶來了涼颼颼的風,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撐開眼。是醫(yī)生,后面還有端著金屬托盤的護士。是來例行檢查的吧。我又閉上了眼。一雙帶著塑膠手套的手搭在了額頭上,過一會兒又翻了翻我的眼皮。另一邊護士已經(jīng)遞過來溫度計和聽診器,經(jīng)過一番折騰,我好不容易有點清醒的意識又模糊起來。我有些自嘲地想,不過兩三天我好像已經(jīng)被折騰慣了,被別人動來動去也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