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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自己下廚吧?”我有點驚悚地看著他。據(jù)我所知,衛(wèi)衡家的阿姨在*期間已經(jīng)回老家,而衛(wèi)衡家里就沒有一個人會做飯,他們衛(wèi)家人身體里好像有一種基因叫做:“能把任何食物做成毒藥砒霜?!?/br>“當然不會?!毙l(wèi)衡笑容更大了,“不是有你嗎?”我倒,原來他說的請我簡單吃一點就是讓我過去自力更生。“阿儼,家里的菜都是現(xiàn)呈的,你只要開個灶,切切菜,炒一炒,煮一煮就可以完成了。”衛(wèi)衡開了車門,把我和池遷都塞了進去,而二哥不知何時已悄悄霸占了副駕駛的位置。“天哪,那你這幾天是怎么活過來的?!蔽译y以置信地看著衛(wèi)衡。“啊,我買了很多法國長棍面包?!毙l(wèi)衡慢吞吞地說,“而且我發(fā)現(xiàn)我還挺能扛餓的,不過吃面包有一點不好,不能補充維生素和粗纖維,弄得我手指上長了很多倒刺呢?!?/br>我無奈搖頭。真行,我是服了他了。“阿卷想吃丸子湯是嗎?”我低頭對從剛才就緊緊黏著我的池遷說,“我們晚上在衛(wèi)衡叔叔家里吃吧?!?/br>池遷乖乖點頭:“我?guī)桶职窒床?。?/br>真乖。我再次揉了揉他的頭,伸出胳膊把他摟在胸前坐著。衛(wèi)衡雙手把著方向盤,二哥趁機伸手捅了捅他的腰:“媳婦兒,你怎么不告訴我呢?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給你弄啊~以后你也不用請什么阿姨了,直接叫我就行,省事又省錢?!?/br>衛(wèi)衡看都不看他,只是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我失笑,為二哥證明:“不過我二哥他手藝確實不錯?!?/br>說不定還能比得上那個八百個爐灶不銹剛,兩百個大師技術強,好處多的沒法說,工作穩(wěn)定收入高,終身就業(yè)有保障的新東方畢業(yè)生。衛(wèi)衡用余光打量了二哥一會兒,說:“那你晚上也幫忙切切菜,炒一炒,煮一煮吧?!?/br>“好叻!”二哥猛點頭。晚上到了衛(wèi)衡家,二哥便干勁十足地打算大顯身手。于是廚房的事情他全都搶著干,被擠到一邊的我十分無奈,只好和池遷蹲在角落里洗卷心菜。我給他拿了小板凳,順道幫他卷起袖子。他的胳膊上有幾條很淡的傷痕,呈長條狀,如果不是皮帶抽的,也可能是鐵質(zhì)衣架打的。雖然現(xiàn)在只剩下了淺淡的粉色痕跡,但完全能夠想象得出當時皮開rou綻的情景。我輕輕撫過他的傷痕,池遷的手抖了抖,往后縮了一下。他身上還有很多這樣的傷疤,大大小小,新舊不一。以前幫他洗澡時我就看見了,因為能猜出是誰下的手,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一直都沒有問過。“疼嗎?”我問他。“不疼了?!背剡w把袖子往下拉了一點,手浸在水里撥弄著菜葉,“早就不疼了?!?/br>我抬頭看他,他就是低頭而已。誰問他這個了,我明明是問他那時候疼不疼,擺明了是打算含糊過去。不過也一樣……這就是說當時很疼,對吧?我心里有點悶著難過,于是我也低下頭默默洗菜,沒再問了。這孩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很多苦,他又不會像別的孩子那樣撒嬌,跌倒了就自己慢慢爬起來,就算是追溯到上輩子,我也很少見過他哭。大概是因為即使哭或者訴說也得不到安慰吧,或者也不愿意被同情地眼光看待,所以他一直以來寧愿百般掩飾也不要向任何人示弱。或許這就是他保護自我的辦法吧。“爸爸?!?/br>聽見他突然開口,我連忙抬頭:“嗯?”池遷卻沒有看我,仍舊低頭,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爸爸,以后,我們都在一起吧?!?/br>“就算生病也一樣,我希望生病的時候爸爸能在身邊照顧我,那樣我一定會快點好起來的。而爸爸生病的時候也一樣,我也不想一個人留在家里……我也希望爸爸會覺得我在的話會更快好起來……”我默默地看著他。一直沒有等到我的回答,池遷終于慢慢抬起頭,有些不安的與我對視。“為什么呢?”我輕聲問他,“我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啊……為什么你……”為什么會這樣,看重我呢?我沒什么錢,長得也一般,照顧小孩照顧了兩輩子都還沒摸清門道,這樣的我有什么值得你這樣的呢?他又慢慢低下頭:“第一次見面,爸爸給過我一顆糖?!?/br>“唉?”是去照水村接他那一次嗎?我有買過糖這種東西嗎?“明明mama說了那些話,爸爸已經(jīng)很難過了,我看得出來,可是,mama被奶奶叫去房間里說話以后,爸爸卻走過來抓了一顆糖給我?!彼又f,“以前總是看著別人吃,那是我第一次吃?!?/br>幾個畫面從腦中一閃而過,手中那片菜葉被我不小心掰斷,我微微垂下眼簾。啊,原來是那個時候的事情啊。“mama提起爸爸,總說你是天底下心腸最好的人?!背剡w一瞬不瞬地看著我,視線居然有些灼人。那時候池遷五歲,或者六歲吧,我記不太清了。他被立秋帶到我面前,按著肩膀讓他跪在我們一家人面前。跟著她自己也哭著跪下了,求我放她走,放她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和幸福。我?guī)缀趿⒓淳痛翥对谠?,在暴跳如雷的老媽和陰沉著臉的老爸中間,我這個當事人倒是顯得十分平靜。其實我只是震驚過頭了,連正常的反應都反應不出來了。就算再遲鈍,我也能稍微感受出立秋對我并沒有那么喜歡,但不明真相的我總抱著千分之一的希望認為,就算她對我沒有愛,可不還是和我結(jié)婚了嗎?那么結(jié)婚后,日久天長,她總會漸漸喜歡我的。我抱著這樣可笑的祈望,然后眼睜睜看著它,一寸寸變作了飛灰。爸媽將下跪哭求的立秋帶到房間里勸說,我知道,爸媽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立秋,但他們?yōu)榱宋疑踔猎敢獾吐曄職馇罅⑶锊灰x婚,無論如何,爸媽都希望我不要受傷害。而那時,客廳里就剩下了呆若木雞的我,還有仍舊跪在客廳冰冷地磚上的池遷。沒人叫他起來,他不敢起來。我呆呆地望著立秋和爸媽所在的那扇門,里面偶爾會傳來幾聲模糊的爭吵,還有低低的哭聲和哀求。時間緩緩流逝,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的心好像煎熬過的熱水一點一點涼下去,一點一點絕望下去。那時候的我,卑微到期盼爸媽能幫我挽回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