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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和顧寒聲有過一個令人不太愉快的夜晚,也知道他給顧寒聲訂了玫瑰——可是他不再懂得為什么,或者說他無暇去理解為什么。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某些時候,他所難以忍受的那些痛苦都消失了,臺風眼的漩渦都停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還多出一團氣澤來,大概就是那個暫時住在他的身體里充數的別人的三魂之一。洛陽輕飄飄地落到地上,四周還是那個低矮潮濕黑暗的平房,而他卻是脫胎換骨。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攏住那團氣澤,轉身消失。作者有話要說:愛比恨有力得多。——狄更斯第43章鎖山咒沒人知道不周山怎么走,或許只有腳知道。古久時候,這座大神山巍峨屹立在九州版圖上,支撐起整個三道六界,猶如一個擎天柱。而七百年前,鬼宗林邠圖謀不軌,用鎖山咒封住整座山,切斷了不周山與九州的血脈聯系。鎖山咒形如一串帶有字符的緞帶,自山巔開始一圈一圈繞至山腳,在緞帶終止處,以一塊烏黑發(fā)亮的界石為鎖,牢牢套住了整座大山。洛陽那一條殘魂一路茍延殘喘,力量極其有限,可以說那縷魂在數百年間只做了一件事——束手無策地看著不周山日漸衰竭。山水二脈全斷之后,山的靈氣已然消耗殆盡,洛陽能看見的整個山川都是光禿禿死氣沉沉的一片,猶如一個巨大的“SOS”的符號。洛陽看見它的第一眼,身心巨震,半晌啞口無言,只是面目呆滯地注視著這座大山,一連串有關此山的過往來勢如同排山倒海,摧枯拉朽地撞進了他的腦海里。很矛盾的感覺,他對于那些畫面,一邊覺得陌生新奇,一邊又覺得格外熟悉。——很有種自來熟的意思。山腳下那條已經廢棄不用的羊腸小道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里,他下意識愣了一下,眼前恍恍惚惚的,似乎透過滄海桑田,再次看見了他那白撿來的老子。每一百年,他老子總是帶著一副天塌下來當被蓋的從容態(tài)度,一步一晃悠地出現在山海關門前,似笑非笑地一撩衣袍踏入關內。而他總是悄悄地躲在這個無人得見的小角落,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直到消失,然后提心吊膽地躲在這里一直等,等到他再次平安出關才會離開。可是他和他老子間有一種十分微妙的關系——他爹養(yǎng)他像養(yǎng)一只羊,放任他自生自滅;他那時候,一邊對他爹這種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心存不滿,十分渴望他爹能多看他一眼,一邊又像個中二期的孩子,別扭地不肯表現出需要他、黏他的樣子。如今,那人的遺骸化為一把青云扇陪在他身邊,洛陽想了想,覺得大概因為他小時候一度耿耿于懷的關注全都被許玖補齊了,現在想起他老子的時候,竟然并不像初時那么不甘心了。他提起青云扇,正反面看了看,像是在自言自語,低聲道:“想讓我叫你一聲爹嗎?”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手里那把扇子似乎顫了顫。然后這貨又收斂了所有表情,僵著一張臉,說:“想著吧?!?/br>——活像個精神分裂的病人。他想起自己真正的小時候,嗤笑了一聲,笑完了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便飛快地四處張望了一番,準備依舊去找自己那縷魂魄進出不周山的縫隙。那條縫隙就在緊貼地皮的一個小角落里。說它是個縫隙都算抬舉它了,那地方純粹是鎖山咒的字符緞帶層層堆疊出來的一小段略微薄弱之處,窄得不堪入目。條件反射地,洛陽渾身竄起一陣雞皮疙瘩,還有一種如同萬劍攢心的牙疼之感——這是那縷魂魄在偷渡這條小窄縫時活生生的記憶。這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縫兒,他一個大活人能擠進去就奇了怪了。但下一個瞬間他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想:“你不讓我進去,我偏要進給你看看?!?/br>他順手就把青云扇折起來攥在手心,右掌心里猛然爆發(fā)一陣刺眼的青光,他在一片青光里掀起眼皮,嘴角噙了個來自地獄的冷笑,一抬手,將那團青光狠狠擊向那條縫隙。整個大山連同鎖山咒,都發(fā)出一種來自深處的震顫,強烈的嗡鳴聲振聾發(fā)聵,如同山呼海嘯。一陣煙塵騰空而起,洛陽不錯眼珠地盯著那條縫隙,蒙蒙中,似乎那條縫隙還有所減小了!他連猶豫都沒猶豫,身形猝然向上拔起,整個人化身為一道銳利的冷光,勢如破竹地再次一頭撞進鎖山咒里。周身都如同陷進一團泥沼里,冰冷附骨,麻木的感覺只是一瞬間,他一抬眼,發(fā)現自己撞進了層層疊疊的字符堆里,目力所及,全是密密麻麻、飛速流動的字符,一排排閃過如同電光。在他身所在的這個異度空間,字符間還時不時夾雜一截死人骨頭,羊骨、牛骨,不一而足,全是失足誤入此間的無辜物。而他的那些新來的記憶里并沒有這些節(jié)外生枝的東西——那縷殘魂并沒有來過這里。洛陽四下看了看,到處都是一摸一樣的光景,密不透風地壓根看不見一絲不周山的樣子。他如同只身闖進了字符陣里。然后,突然有腳步聲傳來,還有對話聲。鬼宗林邠帶著魑魅魍魎四鬼出現在山腳的界石處。高越、劉素、白玫、王茗四人當中站著一個渾身裹在雪白大氅中的男人,這個男人面色發(fā)白,唇色更是一點血色也無,鋒利的眉梢長入發(fā)鬢,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樽冰雕,脆弱得堪稱弱柳扶風,表象十分具有欺騙性。這就是林邠。當日在鈞天部,他裹在一蓬黑斗篷里,捂得密不透風,本來是去打探被顧寒聲下到獄中的石典和四岳的消息,好制造混亂,將這兩人一網打盡,砍掉顧寒聲的左右臂。當然他中了計。但他對于是否中計顯得十分無所謂——因為他有恃無恐,只身入龍?zhí)痘ue,對他而言,好比過家家。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隨心所欲地為非作歹。但很遺憾,除了毀天滅地,他并沒有其它別的愿望。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被人一眼認了出來。那個人不僅沒死,還被顧寒聲隱藏得很好,害得他足足被戲弄了數百年——這個忘恩負義的鬼物臉上突現一種十分糾結的神色。他和世人有不可解的冤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無可厚非;可是他和那人有不可解的恩情,恩將仇報,說來總是理缺。“三娘,你來。”白玫飛快地看了眼四周,揭掉蒙面黑紗,露出一張濃妝艷抹的臉,妖艷得奪人魂魄,“宗主?”“我聽說,”林邠頓了頓,視線終點落在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