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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總算感覺到寒意,坐了一會兒,鄭暄還是把后備箱里另一床被褥拿了出來。看這樣子,宋林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醒,今天就只能睡在這里了。大雪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下來,第二天清晨,宋林醒的很早,他偏頭看著鄭暄的側(cè)臉,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他們了。兩個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人。想想也有個七八年了吧。他翻了個身,再也躺不下去,把被子放到一邊,小心打開車門,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世界已是一片銀白,車窗被大雪全部覆蓋起來,宋林愣愣的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的在上面抹了一把,好冷!他連忙把手插進(jìn)口袋,一抬頭,鄭暄的睡顏就隔著窗戶,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一對,宋林不知怎么又想到了這個詞兒。他垂下眼眸,轉(zhuǎn)身爬上傾塌的房屋,他沒有太多的愧疚,他只是覺得難受,仿佛有一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并不是想要殺死他,只是讓他呼吸困難而已。“宋林,”鄭暄在喊他。他讓目光從廢墟上移開,轉(zhuǎn)身看著車門邊的人,從沒發(fā)覺那人離自己有這樣的遙遠(yuǎn)。“你感冒還沒好吧,別吹冷風(fēng)?!?/br>宋林跳下來,站在他身前,自顧自道,“我們今天離開這座城市吧!”“……好?!?/br>看著宋林的背影,鄭暄似乎感受到了一種陌生的情緒噴涌而出。“……怎么了?”身體的反應(yīng)更加迅速,直到宋林驚訝的望著他的手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拉住了他。怎么了,鄭暄自己也不知道,他突然慌亂起來,幾乎有些無措的松開手。怎么了呢?他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世界,一陣寒風(fēng)吹過,鄭暄打了個寒顫,覺得自己大概是凍傻了,連忙坐進(jìn)車?yán)锩妗?/br>“你怕不是也要感冒,”宋林從車后座把一件大衣扔給他,等他用手擦完鼻子又補充了一句,“我還是要去一趟那個聚居地?!?/br>“病毒抗體在那里?!?/br>鄭暄拿著衣服的手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著他,宋林的臉色很平靜,握住方向盤的手收緊了,他不確定鄭暄會不會繼續(xù)與他同路,畢竟為了抗體,可以說是害得鄭暄全家家破人亡。說不定他還會阻止自己。如果他阻止自己怎么辦?宋林想到后座的三把槍;這么多年的流浪生活,讓他已經(jīng)習(xí)慣做最壞的打算,時刻準(zhǔn)備接受他人最大的惡意。“你要把抗體帶去新省嗎?”宋林深吸一口氣,把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看著鄭暄的眼睛,“是的?!?/br>“知道它們的來歷之后你依舊要帶去新省。”鄭暄危險的瞇起眼。“是的?!?/br>“好?!?/br>鄭暄轉(zhuǎn)身推開車門,車?yán)锩嫱蝗还噙M(jìn)一陣?yán)滹L(fēng),隨后,門被關(guān)上,所有的一切又立刻安靜下來,獨留宋林一個人坐在駕駛座,無聲僵立。第6章矛盾鄭暄走了以后,宋林在駕駛座坐了很久。寒風(fēng)從車后座的窗戶穿過,吹散了這個空間的最后一絲溫度。廢墟靜悄悄的,連雪花落地的聲音都沒有。他真的走了嗎?宋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也對,正常來說也不會再與他同路……他是不是應(yīng)該去找他?宋林做了一個深呼吸,腦袋里混亂極了。他的包還放在車?yán)铮麜貋砟脝??會吧??yīng)該……宋林想到這里,又覺得舒服了一些,回來一次,再離開。宋林打開車門,他有太久沒有這種慌亂的感覺了。不能再坐在車?yán)?,外面比較容易冷靜,他想。雪的味道瞬間充滿了鼻腔。其實也沒什么可想的,反正以前一直都只有一個人,現(xiàn)在只不過是……真他媽見鬼??!為什么光是想到要一個人,他都會覺得煩躁了呢?鄭暄那家伙也不過與自己相處了兩個月!一天到晚屁都放不出一個??!有他沒他都沒差!宋林在車門邊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幾圈,覺得自己真是一點都不了解鄭暄。他最后停在車窗前,伸手抓了一把雪,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嘗嘗它的味道。不知道四個月后自己還會不會忘記說話,宋林被雪冰得一個激靈,砸吧砸吧嘴,看著自己被凍成粉色的手指,想起鄭暄手上的凍瘡,站在那里發(fā)愣。過了好一會兒,宋林一個噴嚏把自己打醒了,抹抹嘴,準(zhǔn)備上車,想起鄭暄似乎沒把那件大衣拿上,光被自己氣走了,于是他又開始瞎轉(zhuǎn)悠起來,滿腦子都是那件大衣,恨不得追過去叫他拿給他。這么冷的天,不怕冷也不是不會冷吧!車另一邊有鄭暄的腳印,在一片雪白中延續(xù),最終隱沒在斷壁殘垣的后面。真是……蠢透了!宋林突然就冷靜下來。他想到了多年前,他父母剛剛?cè)ナ赖臅r候,那時候這個世界活人還不少,斗爭也不少。他與一些人住過一段時間,但漸漸的,身邊的人和斗爭都越來越少。那一段記憶雖然不堪,但宋林并不恐懼,有人的生活不會無聊到哪兒去,畢竟總有人喜歡沒事找事。那之后的記憶才是他最不想回憶的,在真正變成一個人后。安靜而廣闊的世界,一個人睡覺,起床,喝營養(yǎng)劑。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像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那個時候的宋林覺得自己快瘋了,活的像個神經(jīng)質(zhì),每天都機(jī)械的重復(fù)著相同的事情,最后幾乎失去了“我”的存在。連人格都在那個時候扭曲了。在拿起槍對準(zhǔn)自己腦袋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他猛然驚醒,他們都是這樣死去,巨大的槍聲、鮮紅的血花!會死!這提醒了他,自己是還活著的!那之后就決定離開,他不能再停留下去。雖然依舊是一個人,但至少流浪的生活會遇到更多的事物,而且他也想起來母親最后交代自己的事情。死別他經(jīng)歷得多,卻極少有過生離的愁緒。是不是因為這個,鄭暄的離開跟其他人相比,才顯得不太一樣?他離開的時候,自己心中的那種煩悶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沒有他也是可以的,宋林告訴自己,這么多年來都是一個人。他們本來就只是暫時的結(jié)盟,他蹲下去,握起一把雪,捏成圓形后放在地上慢慢向前滾,不知不覺就往腳印消失的方向去了。而且那人找到自己的親人之后就不會理自己了吧!宋林突然笑起來,笑著笑著就變了味,要不然,等會兒把那人拷在車內(nèi)?他人格中最陰暗的那部分似乎又有壓不住的勢頭。滾了有兩個人頭的大小,直到雪球被滾成了方塊,宋林才突然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