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些事，鄭暄還是有些驚訝。

“嗯……射殺也要有人的吧？有人就可以交流?！?/br>
有人就可以交流。宋林想著這句話。

“周航，你是不是要留在新省啊？”

宋林靠在駕駛座，聲音帶著玩笑的味道，夜色漸漸籠罩世界，他把車停在一個空地上。

“嗯?！?/br>
周航坐在后面微微點頭。

“他們不收你怎么辦？”

“你們不是也要去嗎？”周航看著他們，“你們要進去的吧……”

在宋林的視線下，周航默默把自己最后一句話咽回肚子里。

他本來想說跟著你們就好的。

“你多大了啊？”

宋林不在意的笑起來。

“……十五六歲，吧？我不記得了?！?/br>
“這么大了嗎？”宋林輕笑一聲，“怎么還那么天真的呢？想著靠別人。”

周航低下頭，摸了摸奶牛，不應(yīng)聲了。

宋林也不理他，拿出老魏的地圖，借著燈光研究起來。

“前面的公路又會變得比較完整，”宋林指著線路，跟鄭暄道，“破壞少，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到達新省的警戒區(qū)。”

“人力監(jiān)察我可以發(fā)現(xiàn)，”鄭暄皺眉，“如果是監(jiān)視器之類的……”

那就有點麻煩。

不過鄭暄的反偵察能力很強，在東城的時候宋林就見識過了，哪怕在很緊急的狀態(tài)下，他都可以精確的躲過各種監(jiān)視，像受過專門的訓練一樣。

“不過我可以躲過去?！?/br>
他最終做出保證。

宋林問，“你一個人進去談？”

“只能這樣。”

再帶一個人變數(shù)太多。

“那我們怎么聯(lián)系？”

“我會來找你的?！?/br>
這句話相當于一個保證了，宋林愣了一會兒。

“嗯。”

離目標已經(jīng)這樣近，誰的心中都沒有輕松的感覺，沉甸甸的，像是吸足了水的海綿，無力而拖沓。

在離新省還有一座城市的時候，鄭暄讓宋林停了下來。

“還有這么遠……”

宋林才說了一句，又覺得沒意思，停了下來，鄭暄盯了他一會兒，摸摸他的頭，開門下車，宋林跟了出去。

“你進去吧！”

風吹亂了他們的心，宋林仿佛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走到他面前。

“我跟了你這一路，你回不來，我也會跟著你的?！?/br>
鄭暄就是他的終點了，宋林想，他沒想到自己一跟就要跟一輩子，因為他現(xiàn)在的生命里已經(jīng)不能沒有這個人。

不過也不一定……

鄭暄懂他說的，于是低下頭，與他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

之前還說不要依賴別人，宋林抱住他，自己卻也賴上了一個人。

“等我?！?/br>
鄭暄的背影瘦削而堅定，宋林握緊雙拳，不自覺的就開始思考他回不來怎么辦。

他習慣于提前想好所有會發(fā)生的，然后做一些決定。

等他，等多久呢？周航這時候也跑出來了，奶牛在一邊嗅來嗅去。

周航走到他身邊，抬頭看著他，難得問一次問題，

“我們什么時候能進去？”

“嗯……”宋林躊躇了一會兒，勾起嘴角，“后天，后天就進去?！?/br>
“不管后天鄭暄能不能回來。”

周航得到回答，于是又沉默下去。

“周航，”宋林一個人閑得發(fā)慌，開始找人說話，“你之前在那地方呆了多久？”

“三年?！?/br>
這個倒是記得清。

“有人陪嗎？”

這次沉默了一會兒。

“有的時候會有，大部分時候沒有?！?/br>
這小孩兒說話總是畏縮，問一句說一句，叫人感覺累，宋林問了兩句就嘆息一聲，靠在車門上，不再說話沒，幾分鐘又把放抗體的包拿在手里隨便翻看。

無聊啊……

要是鄭暄在他還能說說話。

然后又拿出來母親留給他的信，照片里的三個人笑得那樣幸福。

“這是……你父母？”

周航難得搭一次話，宋林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周航張張嘴，見到宋林把照片收好，最終還是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天氣很晴朗，但宋林第一次希望今天是陰天，這樣鄭暄或許會好躲一點。

鄭暄在城市里面情形，卻比想象中要麻煩一些。

他進去走過一段路程，高樓大廈很快就變成了廢墟，也就是在轉(zhuǎn)變的那一個點，鄭暄就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

最開始大概有十來個人，但真正跟上他節(jié)奏的只有一個。

有一種被瞄準的感覺，他汗毛一下就立了起來，就地一閃，一顆子彈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擦過去的。

是個高手。

鄭暄輕輕握了握手心，調(diào)整自己的心跳。那個人偵查能力很強，他甚至都沒有停下來的機會，只要停一會兒，他就能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盯上了。

鄭暄的速度更快了，那人也緊跟著過去。甩不掉那個人，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槍，只能用速度使對方無法瞄準。

隨著追蹤越來越緊張，最終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雖然對方?jīng)]辦法瞄準，但鄭暄也知道這次的拉鋸還是自己輸了，他很明顯的被對方逼著，往一個特定方向跑，不管如何，到終點都只會是他被包圍的后果。

關(guān)鍵是他無法改變現(xiàn)狀。

鄭暄的眼神越來越冷，他厭惡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第17章新省

新省既沒有周航想象中的那樣好，但也沒有自己所認為的那樣壞。

這是宋林在第二天一清早，被“請”進新省后的第一個想法。

是的，他們已經(jīng)進城了。

就他們兩個，在外面一不留神就被包圍了，不過就算留神，等宋林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的時候大概也晚了。

畢竟他們都沒有鄭暄那樣變態(tài)的偵查能力。

“歡迎來到新省，我的朋友們?！?/br>
宋林盯著眼前這個微笑的西裝男，就是他最開始站出來跟他們交涉的。

還朋友？

宋林簡直要笑了，看著他們附近的十來個人，各個全副武裝，端著槍對著自己腦袋，看上去還有搜身的打算――這種朋友還是不要交比較好。

而且他討厭被人注視，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宋林已經(jīng)很煩躁了，周航就更不用說，他抱著奶牛，低頭跟在他身后，身上散發(fā)出一種強烈的無所適從。

“你們兩位是……？”

他象征性的對他們的關(guān)系進行問詢，周航一如既往的沒有做聲，宋林瞇了瞇眼，學起這人猶疑的語氣反問，

“你是……？”

“?。俊蹦侨梭@愕了一瞬，宋林的聲音聽上去比他想象中年輕，他很快就短促的笑了一聲，混不在意這位外來者的失禮，“抱歉，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