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報名上幼稚園。”

        趙長才和張銘恩參軍后，一直在一個連隊，不用打仗的時候，張銘恩就教他認(rèn)字，幾年下來，他認(rèn)識了不少字，日常生活夠用了。這次夜校開課，他只報名上軍事課。

        張依一和余小容趕到團部活動室的時候，學(xué)員差不多都到齊了，兩個人找了個座位坐下。她們這個班在團部活動室上課，另外兩個班的上課地點在食堂。

        兩個小時的時間，分成了兩節(jié)課，一節(jié)語文，一節(jié)算術(shù)，兩堂課之間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小容，你們也來了！”一個穿著一身靛藍色粗布衣裳，年紀(jì)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年輕女人和余小容打招呼。

        女人皮膚黯淡無光，臉上帶著愁苦和倔強，身上更是瘦得厲害，衣服寬寬大大的穿在身上，看上去像是一根竹竿撐著衣服。

        余小容往那個女人跟前湊了湊，小聲說：“玲子姐，你想開點吧，實在過不下去就算了，你看你現(xiàn)在都瘦成一小把了。”

        “我不能便宜了他們，憑啥我當(dāng)牛做馬的伺候他們一家子這么多年，他現(xiàn)在飛黃騰達了，我就要給他們騰位置，我葛銀玲寧愿當(dāng)寡婦，也絕不做棄婦。”女人決絕地說。

        張依一將兩人的話聽進了耳中，隱隱的為這個叫葛銀玲的女人擔(dān)憂。

        葛銀玲明明是一個很清秀的江南女子，卻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那雙好看的丹鳳眼里蒙上了一層陰翳，眸子里帶著玉石俱焚的危險。

        “老師來了，上課了！”有人喊了一聲。

        張依一立刻坐直了身子，余小容和葛銀玲也停止了說話，看向了講臺。

        第一節(jié)課是語文，語文教員是趙琴。剛剛解放，教育普及度低，像楊碧玉趙琴白燕她們這些初中畢業(yè)的人，都算是文化人了，可以當(dāng)老師了。

        趙琴一進來，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白襯衣、黃軍褲，一頭整齊的齊耳短發(fā)繞在耳后，看上去干凈利落。她身上有一半少數(shù)民族的血統(tǒng)，身材高挑，高鼻深目，身上帶著一股張揚野性的美。

        “同志們，我叫趙琴，是駐地醫(yī)院的護士，今后，由我來給大家上語文課，請大家多多指教！”趙琴鞠了個躬，姿態(tài)優(yōu)美，露出一截優(yōu)美的脖頸。

        張依一聽到了幾聲倒抽氣的聲音，有一個小戰(zhàn)士甚至紅了臉，不好意思看趙琴那張明艷的臉。

        趙琴一向?qū)ψ约旱拿利惡苡凶孕?，她挑了挑眉稍，頭顱高高揚起，像是一只驕傲的天鵝。

        醫(yī)院工作很忙，除了高炮團駐地官兵，醫(yī)院還服務(wù)于社會，醫(yī)院護士奇缺，她們忙得腳不沾地。可即便是這樣忙，她還是報名當(dāng)了文化教員。

        只有當(dāng)了文化教員，她才能正大光明的接觸到劉政委。因為每天上完課，她們這些老師都要將一天的教學(xué)工作做個總結(jié)，匯報給劉政委，發(fā)現(xiàn)問題好及時調(diào)整授課方法。

        在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目光中，趙琴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上了幾行大字“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為人民服務(wù)”。

        “大家跟我讀，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趙琴抑揚頓挫的聲音中夾雜著淡淡的鄉(xiāng)音。

        張依一隨著眾人一起朗讀，為了不引起注意，張依一刻意壓低了聲音。

        “中國人民解放軍！”趙琴老家是南方某個地方的，Zh和Z不分，把中讀成了宗，張依一無意識的就自己糾正了過來。

        “那個誰，你怎么讀的？”趙琴拿著一小截粉筆頭，啪地砸在了張依一的頭上。

        張依一猛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上趙琴了。

        眾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在了張依一的身上，余小容在下面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壓低了聲音說：“翠翠，你好好跟老師讀。”

        “我沒讀錯，本來就是念中，不是念宗?！睆堃酪恍÷暤凸懒艘痪?。

        “你還交頭接耳，不知道尊重老師、遵守課堂紀(jì)律嗎？”趙琴又是一截粉筆砸過來。

        張依一只覺得左眼一花，這一截粉筆直接砸在了她的左眼上，左眼睛頓時又酸又疼，不一會兒就淚眼模糊。

        “到底是誰不尊重誰，明明是你自己讀錯了，Zh和Z不分。就算是我讀錯了，你身為老師也不能一次兩次的用粉筆砸我！”張依一也惱了，蹭地站起身，余小容拉都沒拉住。

        “你…，你擾亂課堂紀(jì)律，出去！”趙琴雖然潑辣，卻不是個能言善辯的，尤其是她現(xiàn)在還不占理，被張依一懟得說不出話來。

        “翠翠，你眼睛沒事吧！”余小容也不管趙琴生氣不生氣了，她見張依一左眼通紅，淚流不止，非常擔(dān)心。

        旁邊的葛銀玲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張依一，下面的戰(zhàn)士們開始小聲議論起來，有兩個戰(zhàn)士看向趙琴的目光不覺中有了一些質(zhì)疑。

        “大家安靜，安靜！”趙琴見教室里一片嗡嗡聲，生氣地喊了起來。

        趙琴看張依一更加不順眼了，一個大字識不了幾個的村姑，竟然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質(zhì)疑她，還當(dāng)眾和她吵。

        “你出來！”趙琴覺得自己的權(quán)威得到了挑戰(zhàn)，氣得臉都變了色，又不好當(dāng)著眾人的面鬧得太難看，沉著臉讓張依一出來。

        出去就出去，誰怕誰?。堃酪豁斨t腫的左眼，蹬蹬瞪地就出去了。

        “你這種人怎么好意思呢，上課公然頂撞老師，不愧是鄉(xiāng)下來的村姑。我勸你還是別來丟人現(xiàn)眼了，你就是學(xué)也學(xué)不好，就別浪費紙筆了?！币怀鼋淌遥w琴就開始挖苦起來。

        “我是村姑怎么了，那也比你有教養(yǎng)，也不知道是誰丟人現(xiàn)眼，錯了不敢面對，還要打擊報復(fù)學(xué)生，你簡直愧對老師這個高尚的稱呼?！睆堃酪环创较嘧I。

        趙琴哼了一聲，“你胡說什么，我怎么愧對老師這個稱呼了？我就奇怪了，你不是和張銘恩離婚了嗎，不是吵著鬧著離開張家了嗎，怎么還賴在大院里不走！”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嗎？部隊大院是你家的嗎？”張依一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你是故意針對我的。我猜猜哈，你是為了楊碧玉打抱不平呢，還是為了劉恪非爭風(fēng)吃醋呢？”

        “你瞎說什么？”趙琴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

        “我難道說錯了嗎，不管怎么說，我明面上還得叫張銘恩一聲大哥，叫楊碧玉一聲大嫂，你又算什么？至于劉恪非，他一個單身，他有選擇的權(quán)利，你別耍那些上不了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