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柳述喝了一口茶，等到喉嚨漸潤，這才同人說起夏國的事，“我此次去夏國，發(fā)現(xiàn)夏國的情況也不妙。”

    早在柳述回來的時(shí)候，顧辭就已經(jīng)猜到了。

    夏國一行，若是柳老先生能得見外祖父，回來的時(shí)候決計(jì)不會是這般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他心下隱約能猜出一些夏國的情況，只是具體如何卻不得知。

    抿著唇，他低聲問道：“可是外祖父出事了？”

    “去年，你外祖父得知你母妃一事，一氣之下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后就中風(fēng)了，這段日子，朝政皆由”柳述望著顧辭，沉聲道：“晉王看管?！?/br>
    “怎么會是晉王？”

    顧辭驚訝道：“夏國早就選了儲君，外祖父出事，理應(yīng)由代王看管才是?！?/br>
    晉王是庶出。

    而代王與他的母妃都是正宮嫡出，也是外祖父最為疼愛的兒子。

    難不成

    顧辭臉色發(fā)白，就連撐在桌子上的手也握成了拳頭樣子，“舅舅他”

    “代王出事了?！绷龅哪樕灿行┎惶每?，“我在夏國打聽過，說是代王有一日醉酒，輕薄了一位新進(jìn)宮的后妃，被旁人抓了個(gè)正著?！?/br>
    顧辭一聽這話，拍案站起，厲聲道：“混賬！”

    他很少有這樣動(dòng)怒的時(shí)候，更別說這樣口出惡言了，沉著一張臉，雙手緊握成拳負(fù)于身后，“舅舅心性溫和，自從舅母去后，更是不近女色，沒再納過一個(gè)女子?！?/br>
    “他怎么可能”

    柳述望著他，語氣沉沉地說道：“傳言那個(gè)后妃和仙逝的代王妃極為相似?！?/br>
    “什么？”顧辭吶吶。

    許久之后，他像是失魂落魄似的，重新坐了回去，“我不信?！?/br>
    縱然事實(shí)如此。

    他亦不信。

    柳述也不信，可有些事，世人已信，便很難扭轉(zhuǎn)乾坤，如同永安王府的事，所謂的證據(jù)確鑿蒙蔽了世人的眼，又如同當(dāng)年的他，被人構(gòu)陷，成了宮廷爭斗中的廢棋。

    嘆了口氣。

    他那張臉因?yàn)樘^悲憤的緣故，終于顯現(xiàn)出幾分這個(gè)年紀(jì)該有的老態(tài)。

    “長卿，你打算如何？”他轉(zhuǎn)頭看向顧辭，問道。

    顧辭聞言卻遲遲不曾說話，他靠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良久才睜開眼睛，說道：“我要去一趟夏國?！比缃翊笱嘁褯]有可以輕易信任的人了，想要洗清冤屈只能從夏國入手，何況如今外祖父和舅舅形勢危急。

    無論如何。

    他都必須去一趟。

    “可你的身份”

    柳述皺眉，“要出去談何容易？”

    顧辭手握成拳，聲音沉重，“再難，也得一試?！笨偛荒茉谶@邊坐以待斃。

    “老先生”顧辭還要再說，目光卻看到站在外頭的蕭知，她原本臉色因?yàn)閳F(tuán)聚還噙著的笑容此時(shí)像是僵住了一般，他心下一驚，聲音也有些收緊，“阿蘿，你你都聽到了？”

    想到前些日子和阿蘿說的。

    【“哥哥以后不會再離開你了。”】

    【“哥哥會陪在阿蘿的身邊，永遠(yuǎn)保護(hù)你，不會再讓我的阿蘿受苦了。”】而如今。

    他卻要遠(yuǎn)赴夏國，不知何時(shí)才能回來。

    顧辭溫潤清雅的臉上露出幾絲為難和悲苦，他嘆氣，似是還想再說，卻一個(gè)字都發(fā)不出。

    坐在一旁的柳述也是一樣的表情。

    屋子里一下子變得沉寂起來，最后還是蕭知率先開了口，“哥哥，你去吧?！彼哌^去，握住顧辭的手，小臉上重新露出一抹笑，“我知道這一趟，哥哥非去不可。”

    無論是為了父王母妃，還是為了外祖父和舅舅。

    這一趟。

    哥哥都必須去。

    顧辭看著眼前這張強(qiáng)撐著的笑臉，眼眶微紅，他伸手覆在她的頭上，嘆道：“阿蘿”

    蕭知笑了笑，沒再說話。

    倒是柳述又提起一句，“可如今城門看守嚴(yán)謹(jǐn)，長卿又怎么能出的去？”

    蕭知抿了唇。

    須臾——

    她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沉聲道：“我有辦法?！?/br>
    ***

    夜里。

    蕭知回到五房。

    晚飯已經(jīng)上齊了，陸重淵如同以前一樣等著蕭知回來，耳聽著外頭傳來的幾道聲音，他翻著書頁的手一頓，抬頭看去。果然沒過多久，門就被推開了。

    蕭知穿著一身輕薄的夏衫打外頭走來。

    她沒有讓人進(jìn)來伺候，甚至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

    然后。

    她一步步走到陸重淵的面前。

    大抵是察覺出她的不對勁，陸重淵合起手上的書，問道：“怎么了？”

    “五爺——”蕭知蹲在陸重淵的跟前，迎著他詫異的目光，握著他的手，良久，才開口，“我可以相信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呀。

    帶著老公見哥哥。

    第63章 

    夜里。

    未免夜長夢多， 蕭知吃完飯就拉著陸重淵出府了， 這次出門，兩人只帶了一個(gè)慶俞，用來趕車之用， 其余人是一個(gè)都沒有帶。

    陸老夫人得到這則消息的時(shí)候， 兩人的馬車剛剛出府。

    她剛用過晚膳， 這會就靠坐在羅漢床上假寐著，手里照常握著那串念珠， 聽到這番話， 她捻著佛珠的手一頓， 那張即便養(yǎng)尊處優(yōu)卻還是呈現(xiàn)出幾分老態(tài)的臉上也摻著一抹驚訝， 半轉(zhuǎn)了頭，朝來回話的人看去。

    “你說，老五又出門了？這么晚？”這一個(gè)“又”字，有著沒有遮掩的驚愕。

    以往老五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院子里，不出門也不見人， 可自打蕭知嫁過去后， 不僅愿意出那個(gè)院門了， 甚至還愿意出府了先是元宵節(jié)燈會，兩人獨(dú)自出門賞燈。

    后來又是崔家的宴會。

    老五這么不喜歡參加宴會的人，竟然也肯去了。

    如今這大晚上的竟然又出門了？這，也實(shí)在是太有些不可思議了。

    陸老夫人把手里的念珠套回到自己的手腕上， 朝那丫鬟繼續(xù)問道：“知不知道他們?nèi)プ鍪裁戳?？?/br>
    來回稟的丫鬟聞言忙低聲答道：“回您的話， 奴也不知， 五房那邊的消息向來是不往外頭傳的”后頭的話，她有半句沒有說。

    尤其是自從五夫人管家之后，五房那邊看守的便更加嚴(yán)了，以前還能找個(gè)小丫頭打探一些不緊要的消息，如今卻是連這些小消息都打探不出來了。

    大概是怕陸老夫人覺得她辦事不利，丫鬟的頭埋得更低了一些，“五爺?shù)能囉质窍騺硎撬约河脩T的，就連車夫都是他身邊的慶俞”后頭的話，她越說越輕。

    別說知道五爺和五夫人去哪，去做什么。

    他們是根本連問都不敢問，跟都不敢跟，生怕讓五爺瞧見。

    對于這個(gè)結(jié)果，陸老夫人大概也早就猜到了，此時(shí)聽到這番回答，也只是皺著眉，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