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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頭伏在床邊“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皇帝嚇了一跳,忙將他摟抱在懷,摸了摸還有心跳,又連忙慌著讓尚翡再去叫太醫(yī)來。太醫(yī)很快來了,又是施針,又是灌藥,忙了大半宿,白未秋又吐了一口血,終于徹底清醒過來。看著白未秋清凌凌的一雙眼,皇帝竟然有些心虛。過了一會兒,白未秋先開口叫了一聲:“陛下。”皇帝一驚,沒料到他會叫自己,還以為是尚翡,回道:“什么?”反應(yīng)過來是白未秋在說話,他看著白未秋,“你有話說?”“我沒有尋死,這次生病并非我有意,若病死,應(yīng)與我家人無關(guān)。”皇帝聲音干澀:“你好好的,他們自然沒事?!?/br>白未秋不再說話,他病中疲憊,此時勉強提起精神說了幾句,便已困得不行,又昏然睡去。皇帝皺著眉頭轉(zhuǎn)頭問尚翡:“原來伺候他的那個婢女呢?”“那姑娘好像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br>“皇后?”皇后快要臨盆,留在大明宮待產(chǎn),并沒有來行宮。皇帝想了想,吩咐尚翡:“你去找兩個信得過的人來伺候他?!?/br>“是?!鄙恤鋻吡颂稍诖采系陌孜辞镆谎郏瑔枺骸澳鞘菍桌删突厝??”“送回去?朕還不想他就這么死了?!被实劾湫σ宦暎鹊溃骸澳惝?shù)氖裁床??”尚翡忙跪下,直將額頭磕出血來,皇帝又想到了什么,說:“不要送他過去了,也省得那番邦公主見到,跑去問朕的好弟弟,出些花花綠綠的幺蛾子?!彼撌肿叩介T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讓他待在這里?!?/br>尚翡連忙上前撩開簾子,問:“陛下今晚臨幸何處呢?奴派人先行告知?!?/br>白未秋漸好,只是精神不濟,看書沒多久就要犯困。有時候伏在案上便沉沉睡去,來伺候他的兩個小內(nèi)侍是尚翡的徒弟,年齡不大,還算伶俐。白未秋成日不發(fā)一語,他二人閑得無聊,時不時要嚼一嚼舌根。濃綠的樹蔭伴著蟬鳴,暴雨與驕陽糾纏反復(fù),夏日不去。皇帝這次來行宮,要接待西涼貴使,因皇后待產(chǎn)不便露面,故而帶了平貴妃,其余只是些頗得圣寵的年輕姬妾,彼此之間爭寵不斷。白未秋住在御書房之事,不知道怎么就傳出去了。畢竟事情已經(jīng)過去多年,新進宮的女子們大多不知道白未秋,更沒有見過。孫昭容得了機會就往御書房湊,終是讓她見到了一次。雖是驚鴻一瞥,但也看見白未秋妍麗秀雅的面容,她本以為是個偶承雨露的低賤婢女,哪會想到是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他是誰?孫昭容使了些法子,但尚翡軟硬不吃,只顧裝傻,連著兩個小內(nèi)侍也守口如瓶。無計可施之下,暫且罷了。☆、第22章“言宜,你為什么連著幾日都不理我?”阿尼婭瞪著一雙湖水般湛藍的眼睛,沖著李言宜興師問罪。“哦?我有沒理你嗎?”“你好像總是在躲著我!”“前些天皇兄召我商量些事情,所以才沒能見到你,我怎么會躲著你呢?阿尼婭meimei。”李言宜揉了揉她金色的卷發(fā),柔聲哄道。“胡說!我的哥哥是哈沙爾!”她的眼中泌出淚水:“言宜,你一點也不喜歡我嗎?所以你才一直說你把我當成meimei。”李言宜的手微微一抖,這話不久前他才跟一個人說過,帶著十足的頹喪與不甘。如今一個花一般的少女,對著他說出同樣的話,他心中升起一陣憐憫,抬袖去擦阿尼婭的眼淚。阿尼婭別過頭去,氣鼓鼓地:“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就別理我?!?/br>“對不起,阿尼婭?!崩钛砸溯p聲說;“在西涼八年,你對我最好,我當然喜歡你,可是……”李言宜頓了頓,說:“為了彌補我的過失,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故事?什么故事?”阿尼婭大眼撲閃,望著李言宜。李言宜悠然開口:“在長安城中有一位才華出眾的詩人,他的詩篇被長安的民眾詠誦,人人爭唱?!?/br>“詩不是吟的嗎?為什么是唱?是因為很好聽嗎?”“就算是吧,阿尼婭,你不要打岔?!崩钛砸死^續(xù)說,“除了他的詩篇令人驚艷,還有他的相貌。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是謫仙,是太液池中映出的月亮,幻夢里的繁華長安,若是長安沒有他,就如同天空失了月亮,長安失了繁華?!?/br>阿尼婭似懂非懂,一手支頜:“你說的真好聽,可是人像月亮的倒影真的好看么?”“有一個人也是這么問的?!崩钛砸艘灿檬謸沃骂M:“是鄉(xiāng)下一個大財主家的兒子,這位郎君認字不多,但喜歡附庸風雅,也很喜歡作詩。不知怎么的,他就聽說了長安的這位詩人,非要去長安與他比試比試。可是長安在哪兒呢?他打聽了很久,終于打聽到了,于是就帶著一大包干糧出發(fā)了?!?/br>“嘻嘻。”阿尼婭嚷道:“我不是鄉(xiāng)下大財主的兒子?!?/br>“你當然不是,你只不過說了一句和他說的一樣的話。這位郎君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長安,一天,他累得不行,就坐在路邊哭啊哭,有人就問他‘這位小郎,你哭什么呀?’他說長安遠啊,比太陽都遠,我走了好久都不到。人聽了就不解了,長安怎么比太陽都遠呢?小郎君振振有詞,跳起來說:‘我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太陽!卻怎么也見不到長安呀!’”阿尼婭想到什么,舉起一只杯子喝水,說:“我也沒去過長安,長安很遠嗎?”“不遠,其實那位小郎君當時已經(jīng)到了臨楠,咱們現(xiàn)在所在的行宮就在臨楠。”阿尼婭點點頭:“哦。”“人家跟他說,你已經(jīng)離長安不遠了,小郎君死活不信,硬是嚷嚷長安遠得不得了,不可能到的,長安的詩人也是騙人的,哪有人美得像月亮的倒影,那他的眼睛里還會有太陽嗎?他一直吵鬧,三天三夜不休。把不遠處的一窩狐貍精給煩得不得了,于是狐貍精的頭子就派了一個小狐貍精去讓小郎君不要再吵了。小狐貍精幻化成了一個俊俏書生的樣子,穿著青衫,吟著‘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走到了小郎君面前。小郎君一見,眼睛都直了,問:‘你就是長安的那個詩人嗎?’小狐貍精搖搖頭,說:‘我不是?!±删恍?。小狐貍精接著說:‘你是要去找長安的詩人?’小郎君點頭,說:‘是啊,人說他詩是錦繡的河山,人是長空的流云,我非要去見見不可?!『偩f:‘他的眼睛還是最清澈的湖水,面容是盛開的蓮花?!±删悸犮读?,又問小狐貍精:‘你也見過嗎?’小狐貍精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倒沒有,我們這里有西涼國的阿尼婭小公主,哪還用得著去長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