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城市中成長起來的，恐怕心中相當(dāng)?shù)牟磺樵浮?/br>
“從小就不喜歡讓別人知道自己家做這個的。我跟歐鵬住同一個小區(qū)。他家是大房子，我家，租的別人的儲物間，呃，十幾個平米吧，五個人住一起曾經(jīng)，屋子里兩張床，用簾子隔開，里頭是老爸老媽，外頭是兩jiejie，我，睡門口的地上，一個木板鋪著。天一亮，木板就被立起來，不然出不了門。我的頭朝著門，腳那頭，一個馬桶……那房子，不指望能有廁所哈。廚房也沒有。一木箱子裝著那些鍋碗瓢盆。用的時候拿出來，不用的時候，擱小區(qū)的垃圾箱那頭……所以，其實，我跟歐鵬的關(guān)系，可以說是沒有關(guān)系。我在學(xué)校，也沒有什么朋友，玩得來的，都是些跟我一樣的窮小子?！?/br>
我想起了我的家。小時候，雖然窮，也不至于這么窘迫。而且確實，我老娘自己獨自承受的東西太多，我，太不懂事。

“后來進(jìn)了中學(xué)，跟歐鵬還是同學(xué)。他其實，真的很會做人。成績好，人緣兒好，乖巧聽話，老師眼中的寵兒，同學(xué)中的明星。嘿嘿，可是他并不囂張，也不，嗯，貶低別人以抬高自己。我跟他，還住在同一個小區(qū)。我們家多租了一個儲物間，jiejie們大了，跟父母同住在一個房間不方便。我呢，有時候在這個屋子住，有時候在那個屋子住。老實告訴你，這男女間的事情，我比誰都知道得早……我還幫jiejie洗過內(nèi)褲呢，就那個以后的，臟的內(nèi)褲。”

臟的內(nèi)褲，我知道。那個以后的，我大約也猜出來了。不是很清楚，可是就是有不舒服的感覺。

“也許因為那樣，我才開始，嗯，喜歡男人的吧。女人在我眼中，沒有一點神秘感，也沒有一點美感……男孩子，就不一樣，總覺得又干凈又清爽，又大方又開朗。其實男生比女生臟多了，可是很奇怪的……那個，也許因為青春期，對女人了解得過多了吧，反而，沒了好奇心。再加上，我們班的女孩子，挺嫌棄我，因為我身上總是有一股怪味道。所以，我都不大跟女生打交道，當(dāng)然，我也不是小帥哥，尖子生，女生，對我自然毫無興趣。不過男孩子，好像不大計較這些，尤其是……歐鵬。有一次，上體育課，我鞋子壞了，歐鵬就很大方地借鞋子給我穿。我穿完后，他也沒有說什么，送給你吧，我家里還有。他拿回去自己穿了，而且一直在穿，沒有裝模作樣?！?/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這詹遠(yuǎn)帆，怕么不是暗戀歐鵬吧？這語氣，怎么這么纏綿悱惻？便問：“那，你們成了好朋友？”

“也沒。他跟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的人。我吧，有著一種變態(tài)的自尊心。高攀不上，就絕對不攀。他，也不過是把我當(dāng)作普通的同學(xué)來看的。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住的那個小區(qū)，很多人，看著我們雖然很客氣，可是絕對離我們?nèi)咭酝狻夷軌蚋惺艿降?。有教養(yǎng)的人不會鄙視我們，但是也不會，怎么說，跟我們親近。小區(qū)里的孩子，是不會跟我們一起玩的，偶爾玩到一塊兒，家長也會喊他們走。不過歐鵬打球，常常會喊我加入——當(dāng)他們湊不齊人的時候?！?/br>
我的頭開始有點暈了。我把酒瓶子放在地上，手枕在頸后，靜靜地聽著。

“所以，我其實算是蠻了解他的。我說他的好話，并不是因為你不夠好，或者什么。只是，你喜歡上他，是因為他有吸引你的地方。他甩了你，肯定是他不好，但是也不能抹去他的優(yōu)點，不然，連喜歡的理由都剔除的話，豈不是只能說明你瞎了眼了？”

我已經(jīng)氣不起來了，翻了個身，嘟喃道：“我就是個瞎子。而且，我不但瞎了眼，還被豬油蒙了心。”然后，漸漸的，有些迷糊，想睡了。

“他……不是我們這種人抓得住的。就算是抓住了，又怎么忍心讓他承受……他本用不著承受的東西？”詹遠(yuǎn)帆還在嘀咕，我卻已經(jīng)沉入了夢鄉(xiāng)。

第24章

24.

我被尿憋醒，不得不起床，到廁所解決了之后，覺得好像還不夠清醒。是哦，我的收音機鬧鐘還沒有響起，那說明，我還可以睡一下。

往床上一躺，卻碰到了一個rou體，把我嚇了一跳。印象中，我有很久沒有跟人一起睡過覺了，自從我讀書寄宿之后，每天早晨起來，都是我一個人。那么，我身邊的這個，是誰？歐鵬嗎？我，怎么會讓他留宿？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一只胳膊，沒rou的胳膊。歐鵬，是很有rou的。然后是胸膛，肋骨那么明顯。不是歐鵬，我可以確定。一根一根的肋骨摸著，我突然意識到，身邊這個人，是詹遠(yuǎn)帆。

頭一天夜里發(fā)生的事情在我的腦海中清晰起來。那個倒霉蛋，為了安慰我，不但破財，還被我揍了好幾下。后來在這張床上，我們聊著天，就這么睡著了。

我無意識地繼續(xù)摸著他的肋骨，這邊摸摸，那邊摸摸，不覺笑出聲來。我知道有一種樂器叫做琵琶，我摸過的。詹遠(yuǎn)帆的肋骨，還真有點兒像琵琶的弦，當(dāng)然，比那弦還是要粗多了。我于是輕輕地彈起了琵琶。

詹遠(yuǎn)帆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xù)著他沉穩(wěn)的呼吸。這下子，我摸到了他的背。他的脊椎，也許因為睡姿的關(guān)系，彎曲著。往上，是他的肩胛骨，突兀，有點兒可憐。他的頸子，是比較細(xì)的，從那兒，我的手順著脊椎往下摸，摸到了腰，然后，是褲子的邊。

詹遠(yuǎn)帆輕聲地呻吟了一下，又轉(zhuǎn)了過來，然后，那小子說話了：“嗯，你這里睡覺，真不舒服?！?/br>
靠，睡了我的床，居然還挑剔。

那家伙坐了起來：“五六點鐘，你這房子就亮堂堂了，還得我起來關(guān)窗簾，關(guān)了窗簾，沒風(fēng)，又得把電扇開大……你不覺得光很刺眼嗎？哦，我忘了，你看不見。所以，做瞎子也有好處的。”

我氣極反笑，竄起來勒住了他的脖子，手指頭摸到了他的眼皮：“那，你要不要試試看？說不定你很享受呢?！?/br>
詹遠(yuǎn)帆忙掙脫：“還是免了！啊啊，放手……啊……嘶，疼死我了?！?/br>
我松開手：“怎么啦？”

“靠，□撞床沿了……”

我伸手一掏，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大笑：“喂，你饑渴成這樣！打架都能硬起來！”

他訕訕地說：“哪有，早晨起來的自然現(xiàn)象。你沒有？再說，我就算饑渴，也不會打你的主意?！?/br>
“啊，為什么？”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