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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月上中空時,男子說話了,“出來吧。”此時萬物俱寂,這一聲突兀而清亮。沈辰逸剛要現(xiàn)身,連插科打諢的說哪幾句不痛不癢的開場白他都已經(jīng)想好,可一個聲音阻止了他的動作,女子帶著一襲紅衣如血,翩然降下,“云鶴,我找了你許久了?!?/br>沈辰逸定睛看去,雖然女子戴了面紗,但這聲音這身材,不就是那天晚上出現(xiàn)的美人嗎?叫“云鶴”的男子暗運掌力,周身氣勁吹動衣角,分明就是單挑的架勢,沈辰逸探出半個腦袋,實在想不通這兩人間的關(guān)系。美人又道,“我曾說給你時日考慮,可如今我等不了了?!?/br>季云鶴冷笑,“你的寄體出問題了罷。”美人揭起半面面紗,此時正值月光大盛,看清女子容貌的沈辰逸倒吸一口冷氣,只見原本皎潔如玉盤的臉龐上爬滿了扭曲的黑色暗紋,左臉頰下的皮膚已破裂,不見血rou,只有黑色的絨毛森森的探出來,嘴角不知是什么東西,在月光下滑過森冷的白光。這分明是。。。妖怪。季云鶴近距離看見這么恐怖的東西竟然一動不動,連背負的手也不見半分緊張。女妖怪笑了笑,嘴角又滑過一道細微的白光,這回沈辰逸看清了,但他情愿看不清才好,那是一塊獠牙,呈一個彎曲的角度藏在嘴下,牙很尖,也很白,月光映上去像上好的象牙杯的光澤,左嘴角一塊,不難想象,還是人類嘴唇的右嘴角下一定也有一塊。女妖怪放下面紗,又成了身如扶柳,體態(tài)婀娜的美人,“云鶴,也只有你看見我這樣不會害怕,那些人都怕我,所以他們都死了?!?/br>季云鶴道,“他們都怕你,是因為你要吃他們,他們都死了,是因為你本來就沒打算放過他們,你到底喜歡我什么?我可以改?!?/br>沈辰逸捂住嘴,生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美人道,“你明知對上我毫無勝算,還在這島上堅持了三年,換其他人,不是自殺了就是瘋了。”季云鶴沉沉道,“當初是我?guī)麄儊淼模缃翊蟪鹞磮?,我不會走?!?/br>美人笑,“你殺不了我?!?/br>季云鶴沒有否認,這三年里,他試過無數(shù)種方法,但在絕對力量面前,計謀只是小孩子的把戲,他殺不了她。妖怪道,“我愿意舉一城之力邀你入幕,如果你不喜歡我這張臉,不用擔心,我已經(jīng)物色好了人選,隔日便可寄體。”沈辰逸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就是三日前你遇上的那個黑衣青年,如何,合不合你口味?若是不喜歡,我另外找人便是?!?/br>季云鶴皺著眉頭不說話。女妖怪又道,“剛才你去找了今天下船的人,是你的舊識?”季云鶴還是不說話。女妖怪道,“我來猜猜,你告訴他島上的事,讓他趕快逃走,如果猜的沒錯,他現(xiàn)在也該動身了?!闭f著莞爾一笑,“不過不是動身出海,而是去‘金庫’。”季云鶴神色一動。女妖怪道,“云鶴,你真是天真地讓我又愛又恨,你也知道你這舊識的手段和膽量,怎會為區(qū)區(qū)妖怪舍了財路?除去你的舊識,四個人,你猜猜,誰是從這島上出去的?以為不吃鎮(zhèn)上的東西就萬事大吉?我的‘兒子們’可都吃了太久的素,就等著開一頓葷呢?!?/br>季云鶴腳步一錯,女妖怪又道,“你現(xiàn)在趕去也來不及了?!?/br>季云鶴一頓,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尸體給我?!?/br>女妖怪偏了偏頭,“尸體?人都死了,你要尸體做什么?”季云鶴只是道,“尸體給我?!?/br>風聲嗚咽,兩人的對話在空中打著轉(zhuǎn),沈辰逸不是笨蛋,他們這一溜下來,就算不明白也模糊地知道了大半,那么李旺口中的那位大人,也多半就是這女妖怪了吧?所以他才被允許吃島上之外的食物,因為要他活著被女妖怪寄體。。。沈辰逸渾身一個哆嗦。女妖怪還在繼續(xù),“好,尸體給你。”季云鶴道,“讓沉飛送來。”女妖怪略一沉思,“沉飛?你身后的那個小跟班?好,半個時辰后,此地見面?!?/br>林地中又只剩了季云鶴一人,此時月亮已斜向西方,再過不久,又是萬物復(fù)蘇的時候,只是旭日新升,這場噩夢要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呢?季云鶴靜靜站在林中,“出來吧?!?/br>啊?又來?沈辰逸想難道那女妖怪回來了?季云鶴繼續(xù)說,“黑衣的公子?!?/br>沈辰逸摸摸鼻子,幾下跳到季云鶴身邊,“你知道我在?”季云鶴看他一眼,“我故意引你來的?!?/br>沈辰逸嘖嘖兩聲,他已經(jīng)自負輕功絕頂,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云鶴,這島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季云鶴淡淡道,“我姓季?!?/br>沈辰逸只好道,“季兄,煩請撥冗一敘,敢問這島上究竟發(fā)生何事,為何生靈涂炭、民不聊生?”季云鶴盯著他,“你看來一點都不緊張?!?/br>沈辰逸搖頭如撥浪鼓,“緊張!緊張!怎么可能不緊張?只不過現(xiàn)下情形,笑也無法哭也無法,只得說兩句玩笑話。”季云鶴道,“剛才那個,是這島上的‘主母’,叫做‘雉’,鎮(zhèn)上全是它的‘子民’,但凡有活人來島,它們就將‘雉’的卵放入食物中,哄騙人吃下。六個時辰后,卵會孵化,侵占宿主意識,此時的人外表看起來仍然正常,記憶交談也如往常,但已是個行尸走rou了?!?/br>沈辰逸想想道,“既然自己能產(chǎn)卵,為何還找你求交配?”季云鶴沉了臉,面上一片鐵青。知道踢到鐵板,沈辰逸忙緩和氣氛,“玩笑,玩笑!季兄,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br>季云鶴道,“我是個捕快?!?/br>“啥?”“三年前我與幾個兄弟出海追捕兇犯,來到這里純屬意外,捕快的謹慎讓我們逃過一劫,”沈辰逸點頭,季云鶴說的應(yīng)該是碼頭的迎接和盛大的宴席,“之后我們逃到密林,在戰(zhàn)斗中兄弟相繼死去,最后只剩了我一個人。。?!?/br>“你就這樣獨自過了三年?”在一群妖怪占據(jù)的島上,看著來的人一個個死去,“我救過人,告訴他們這島上都是妖怪,讓他們快逃。有的人信了,有的人不信,不信的吃了鎮(zhèn)上的東西,變成了他們的同類?!?/br>“信了的人呢?”沈辰逸突然停下話頭,他想到了。季云鶴道,“信了的要逃,被妖怪抓住,生生分吃了。我不知道到底應(yīng)該怎么做,是不知不覺地死去還是被妖怪生生吃掉,哪一種更殘忍?”沈辰逸認真地說,“你是個好人。”季云鶴道,“可惜好人不長命,如果不是雉看上了我,我也早已死了。”生存要仰賴于他人的垂青,季云鶴不能忍,卻不得不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