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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仍然凄切惶然地想往女孩那邊爬。他一生沒有過妻女,最喜歡的便是小孩子,但這個女娃娃為什么就不動了呢?他用他智慧有限的、不清楚的大腦想了許久,并未思考出這件事的結(jié)果。死亡接踵而至,慢慢地,他也爬不動了,最重的一記腳踢正好磕在他后腦,將他的腦袋踢得凹下去一塊,瘋子口中立時噴出了一些白沫,緊接著抽搐幾下,不動了。“死了死了!死得好!人渣!”還要人在罵罵咧咧,但有人一看他們將這人活活打死了,不由得有點畏懼,一個接一個地想要往回走,渾不在意似的。很快,這一小片割空的玉米地邊的人就走空了。唯獨玄龍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垂眼默默地看著地上已經(jīng)失去生命的兩個人。片刻后,天空中烏云翻涌,漸漸下起一點小雨來。沒過多久,雨越下越大,已成滂沱之勢,玄龍任憑雨水淋濕自己的頭發(fā)與衣襟,仍然不動半步,只等那雨水將女孩子身上的污穢洗凈,將瘋子身上的血痕沖刷干凈后,這才蹲下去,默默給女孩穿上衣服,再脫了自己的外袍,將瘋子的尸體也包裹住。“那些人不知道……這瘋子是個太監(jiān)嗎?”身邊隱約有人聲,是慣常的冷淡又帶一點調(diào)侃的味道,此刻聽來卻不無嘲諷,“這小姑娘身上這么多臟東西……卻絕不是一個人做下的事?!?/br>玄龍沒有回頭,只問道:“是誰干的?”冥府判官一身沉紫衣衫,默默撐一把傘立在他身后:“是學(xué)堂中的人。本來今天躺在這里的人,應(yīng)當是姚非夢。只是這個世界中,你將花玨護得太好,別人無從對他下手,這個命數(shù)便轉(zhuǎn)嫁到了這個小姑娘的身上?!?/br>“姚非夢十歲起便開始受到同窗霸凌,教書先生不管,甚至還包庇惡行,私塾中唯有一個亓官肯護著他,對他好,兩個人年紀小,彼此都生出一些情意——就像你和花玨一樣。“但是亓官十五歲時抗不過父母命,只能跟著搬遷去了杭州,從此兩人再也沒見過面?!迸泄倮潇o地道,“亓官不是你,你是神靈,是無所不能的嘲風大人,你替花玨打架,能將人打得頭破血流,亓官卻不能,他只能在姚非夢挨打時,多護著他一些罷了。搬家時,你去跟家中人說話,能勸服他們讓你留在江陵,但亓官拗不過,最后是被綁著去了杭州——這種命,你讓兩個半大孩子怎么破解?”玄龍沒有說話。判官輕聲道:“這種事,你只能慶幸你的心上人小時候沒遇到,花玨身邊都是好人,所以他不曉得凡塵的可怕之處?!?/br>玄龍仍然沒有說話。判官嘆了口氣:“將雨停了罷,雖說這幻境當不得現(xiàn)實,我們還是將這兩個孩子各自帶回去罷?!?/br>玄龍便和判官一起,去近處尋了個擔架,先將女孩的尸體送回了家中。瘋子沒有家眷,他們便就地挖了個坑,為他造了一個墓。判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將這幻境中的時間停了下來,街面上行人都呆呆愣愣地不走動了,只剩下他們兩個的腳步聲。事情辦完,玄龍這才開口:“你怎么進來了?”判官努了努嘴,伸出手指往天上指了指。玄龍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發(fā)覺天空中裂出了一道縫隙。“我們將蜉蝣筆造出的幻境,稱作鏡花水月。這么幾千年來,卻是鏡花水月第一次出現(xiàn)裂隙,也是第一回被人強行逆改?!迸泄俚?,“我知道你們看過一只白鳳凰的命,也看過了睚眥殿下的命,發(fā)生的便已經(jīng)發(fā)生了,即便主人公換成了你們自己,你們?nèi)匀粺o法阻止已經(jīng)發(fā)生的過去,事情依舊會按照原來那樣發(fā)展,直到蜉蝣筆的持有者在幻境中死亡?!?/br>“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你們這個幻境出了問題,一旦像現(xiàn)在這樣與原先的發(fā)展對不上的時候,鏡花水月便會破裂?!?/br>玄龍問:“花玨呢?”“他不會有事。”判官搖搖頭,“我只是來告訴你們,你們可以出去了。這個鏡花水月已經(jīng)到頭,花玨也不必死。”玄龍點了點頭,這便回到姚家院落中,準備將花玨接回去。判官在山下等他。花玨很聽他的話,說早睡果真早睡,擠著床角睡成一團,蜷縮得緊緊的,旁邊留著給他的位置。玄龍輕輕叫了一下他的名字,見他沒有醒,便將他打橫抱起來,抱在懷里下了山。第102章真-煙消云散花玨是在他們踏出幻境的那一瞬間驚醒的,十六歲的姚非夢和十九歲的花玨,兩人的身份在這一瞬間在腦海里轉(zhuǎn)換,激得他痛苦地慘叫一聲,而后慢慢地睜開了眼。玄龍想要將他放下來,花玨腳一站地,卻跪了下來,雙手不住地顫抖。玄龍急急地跟著跪了下去,查看花玨的情況,花玨神志還不太清醒,抬起眼睛看他,這一眼卻讓玄龍有點心驚——花玨一直明凈如水的眼睛里,如今被一層淺淡的血色籠罩了起來,看起來甚是可怖。玄龍下意識地要回頭找人:“判官?判官?你說他不會有事的!判官?”他一把將花玨護在懷里,準備回頭找判官,卻見到剛剛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神靈已經(jīng)不見了。這一場卻是真正猶如一場夢一樣,花玨在地上跪了好久才緩過神,勉強拉著玄龍站了起來。他小聲說道:“嘲風?!?/br>玄龍攬著他:“嗯?”“我看不見了。”花玨說。“別怕?!毙埖男呐K在聽見這幾個字的一瞬間縮緊了,接著勉強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騙他道:“別怕,我剛剛見過判官了,他說這是入夢之后的后遺癥,過陣子就好了?!?/br>花玨“哦”了一聲,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仍然有些痛苦:“姚非夢呢?”旁邊,一道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在這里?!?/br>紅衣的鬼魅仍然是他十六歲那年的樣子,年輕,孱弱,卻有十足風情。一旁,亓官跌坐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聲音似乎也被什么東西封住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有眼中藏著難以言說的悲慟。玄龍看著他,他看著玄龍,再看了看他懷里眼神空茫的花玨,而后伸出了手——單手平攤,定定地橫在他們眼前。“現(xiàn)在,將我?guī)Щ匮瞄T罷?!彼馈?/br>風聲驟緩,天空中飄落的、細小的雪籽落盡,雪突然就停了。自江邊橫出大片無垠的黑霧,黑霧之后是掩藏的鬼門,它聽從鬼王號令,受倒轉(zhuǎn)的時節(jié)所惑,洞開在五月初三。從今晚起,鬼魂要遠離人間,凡人也要家家戶戶閉門不出,以免出門撞鬼,遇見百鬼夜行。這一天,魂靈現(xiàn)世,能被凡人看進眼中。“鬼門開閉,當中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可以被凡人看見。你們可以將我緝拿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