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個(gè)稀巴爛。

    男同學(xué)要幫顧靄沉加微信，拿手機(jī)時(shí)不小心撞到桌上茶杯，嘩啦傾倒下來——

    杯子里裝的是新沏的熱茶，還汩汩冒著煙，一下灑了明晞?wù)麠l裙子。

    手背也燙紅了。

    明晞霍然站起。

    楊萱生氣了，推了那個(gè)男生一把：“你搞什么，不長眼嗎？沒看到后邊坐著人??？”

    楊萱氣勢洶洶，男生酒也被嚇醒了一大半，趕緊向明晞道歉。

    明晞?wù)麄€(gè)人慌亂失措，手上皮膚又辣又痛，裙子也臟了，狼狽到了極點(diǎn)。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她，可她不想讓他看見這樣的自己。

    莫名其妙地，她眼睛開始發(fā)酸，像是快要哭出來。

    明晞推開身前男生，一語不發(fā)，低頭匆匆往外走。

    剛推門出去，明晞手腕被攥住。

    回頭，面前是熟悉的臉孔。

    顧靄沉皺眉，“你要去哪？”

    明晞一怔，心頭委屈瘋涌上來。她本能想要掙開他，“不要你管！放開我！”

    顧靄沉捏緊了她的手腕，不讓她掙開。

    他說：“你燙著哪了，我看看。”

    “我都說了不要你管了！”明晞想把手腕從他掌心抽出，用力甩著，眼睛也泛了紅。顧靄沉不讓，牽著她的腕往自己身前一拎。

    明晞踉踉蹌蹌跌過去，跌進(jìn)他懷抱里。

    顧靄沉說：“你跟我鬧什么脾氣？”

    “誰跟你鬧脾氣了！”明晞別過臉，避開他的視線，聲音帶了絲她自己也沒察覺的委屈哭腔，“我跟你早就沒關(guān)系了?！?/br>
    她眼睛紅紅的，話音剛落，眼淚便忍不住啪嗒砸下一大顆。她想抬手去抹，可手腕被他束著，掙脫不開，只能別過臉不看他，由著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顧靄沉望著懷里委屈落淚的人兒，忽地也沒聲了，耳旁靜得只剩下她輕微抽噎的聲音。

    她偏要跟他犟著，半眼也不肯看他，自顧自地落淚。顧靄沉想伸手替她擦，又被她扭頭避開。

    顧靄沉忽說：“你這是吃醋了？”

    明晞吸鼻子的動(dòng)作一滯，抬眸望他，一雙大眼濕漉漉的，泛著委屈的紅，異常讓人心疼。

    他唇邊卻噙著淺淡玩味的弧度。

    明晞像只尾巴被踩了個(gè)正著的小兔子，一下就跳起來，“誰吃醋——”

    她話沒說完，男人已低下頭，薄唇就這么印了上來。

    不同于上次在酒店迫切猛烈的吻，這個(gè)吻輕柔而疼惜，釀著男人骨子里的溫柔，一瞬便撫平了她所有的不安和小情緒。

    那一刻，明晞竟忘了推開他。

    她流連于他唇上的溫柔，讓她想起第一次接吻的時(shí)候，男生小心翼翼把她呵護(hù)在掌心里的疼惜。

    她離開他太久，甚至已經(jīng)失去了如何愛人和被愛的能力。

    可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識(shí)到，她其實(shí)一直是被他愛著的。

    她融化在他的親吻里，想把一切都拋諸腦后，讓時(shí)間永遠(yuǎn)停留在此刻。

    明晞?chuàng)е牟弊樱_始漸漸回應(yīng)他的吻，心中甜蜜，酸澀，難過，痛苦，眼淚和親吻交織，百味雜陳。

    等意識(shí)醒來之時(shí)，她已被顧靄沉抱進(jìn)車?yán)铩?/br>
    兩人情意漸濃，他的吻忍不住向下游移，從她的下頜，到她細(xì)嫩的頸脖；明晞五指穿進(jìn)他的發(fā)絲間，仰長脖子讓他親吻更深，氣息微喘。

    她仰倒進(jìn)后座里，長發(fā)鋪散開，男人身軀覆了上來，呼吸間滿是他身體熟悉的氣息；兩人親吻糾纏，她的手忍不住去解他的領(lǐng)帶和衣扣。

    呼吸交遞之間，聽見他說：“明晞，不要嫁給林文楓，他不是好東西?！?/br>
    暴雨依舊，雨注敲打著車窗，水霧模糊。

    閃電劃過的一瞬，黑暗撕裂，照亮車內(nèi)猶如白晝。

    她的思緒仿佛也在這一刻醒來，注視著面前男人的臉，留戀，不舍，指尖想觸碰他的面容，可抬至半空，終究怯懦地收回。

    “我知道?！泵鲿劦吐曊f，“林文楓不是好東西。”

    明晞別開臉，雙眸失焦地望向窗外， “他是什么樣的人，私下和多少女人有過關(guān)系，這些我都很清楚?！?/br>
    顧靄沉微微皺眉，“即使這樣，你還是要嫁給他？”

    “是啊，即使這樣，我還是要嫁給他?！泵鲿効酀匦Γ爱?dāng)初我外婆說的沒錯(cuò)，這就是我的命。我逃不掉，我從最開始就不該妄想能逃掉?！?/br>
    她眼里疲憊，蒼白，怯懦，逃避。曾經(jīng)少女時(shí)那種鮮明的勇氣消失了，整個(gè)人都沒有了生氣，空洞的，仿佛下一秒就會(huì)消失在這個(gè)世界上。

    顧靄沉靜靜看她，“你還記得我曾經(jīng)跟你說過什么？”

    “我記得?！泵鲿勯]上眼，聲音輕而啞，“我也許永遠(yuǎn)也沒辦法成為我想成為的那種人吧。靄沉，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已經(jīng)沒有那個(gè)勇氣了。”

    顧靄沉沒說話了，只是久久地凝視她。

    窗外有車燈劃過，黑色轎車停靠在路邊。

    司機(jī)走過來，敲了敲門。

    對(duì)面的車窗降下，明湘雅坐在后座，平靜望向她：“小晞，過來?！?/br>
    明晞攥著裙擺的指尖不住收緊。

    明湘雅和顧靄沉視線相交，兩人均沒露出半點(diǎn)情緒，隨之便不著痕跡地移開。

    “我要走了?！泵鲿劦吐晫?duì)身旁的人說。她推門下車，手腕被顧靄沉牽住。

    顧靄沉說：“如果是因?yàn)殚L明和林氏的合作案，或許我有辦法——”

    “不行?！泵鲿勚李欖\沉想說什么，沒讓他把話說下去。

    她知道他有辦法，可她有什么資格讓他出手幫助？

    整個(gè)明家都沒有這個(gè)資格。

    她目光落在他手背的青紫，聲音很輕：“以后不要再那么傻了，我不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為了我和別人打架。”

    顧靄沉看著她，“我已經(jīng)傻了那么多年，還在乎繼續(xù)傻下去嗎？”

    明晞無言哽咽，淚霧緩緩浮上她的眼眶。

    她心頭顫動(dòng)，痛苦，撕裂，已不敢和他相視下去，害怕自己會(huì)再次動(dòng)搖。

    終究，她用力把手腕從他掌心抽出，推門冒雨跑了出去。

    -

    明晞裹著濕冷雨汽坐進(jìn)車?yán)?，整個(gè)人都在遏制不住地發(fā)顫。

    明湘雅遞過去大衣外套，她沒接。

    轎車漸漸駛離，后面的人被拋遠(yuǎn)。明晞精疲力盡地靠進(jìn)椅背，細(xì)瘦雙臂環(huán)抱住自己，望著窗外雨夜怔神。

    明湘雅問：“你見到他了？”

    “我和他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泵鲿勯]上眼，厭倦了明湘雅對(duì)她的監(jiān)視，“我什么都按照您說的做了，連最后這一點(diǎn)自由您都不肯給我嗎？”

    “小晞，我知道你心里怪mama?！泵飨嫜耪f，“林文楓那孩子是貪玩，等結(jié)婚以后，他自然會(huì)收心——”

    “他愛不愛玩外面有多少女人都跟我沒關(guān)系。”明晞嘲諷地望向明湘雅，神